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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啼哭,抖若筛糠的母亲祈求着,不停低声哄弄着捂住婴儿的嘴。
    恢弘的圣音鼓乐奏响全城。
    一条由上千绣娘日夜不停织成的长毯,从西大门外几里地一直铺到了圣坛。
    毯上掺了蚕丝金银线、最上等的棉纱,比甘露圣殿用的擦脸的巾子都要柔软。
    天师的圣辇气势浩荡地行进西大门,踏上湿透的长毯,向圣坛而去。
    黑云笼罩上空,一轮血色的太阳时隐时现。
    天更暗了。
    谢怀安撑一把油纸伞,缓步走出焚香楼。
    昏黑的天色挡不住他的光。
    他一袭白衣皎皎如月,戴玉冠蒙白纱,薄唇含笑,恍若天上仙神落尘世,非此世中人。
    谢怀安抬起右手,戴黑面具扮作神侍的鸿曜立即弯身上前,恭敬扶起这双手。
    肤如凝脂的手背上,有一道狰狞的血色独眼。
    常人被割伤,过了多日后伤口也应有愈合的迹象。谢怀安手上的伤痕依旧皮肉外翻,微微一动,会渗出些许血珠。
    等候在焚香楼外的圣塔使者见此,露出怜悯的笑容。
    “自封的神子啊——真神可怜误入歧途的你,圣师将赐予你永生,请吧,车架已经备好了。”
    “不必……”谢怀安温声道,“你没有察觉吗?风雨送来了声音……李天师,你还不现身吗?”
    鸿曜扶着谢怀安的手一紧。
    谢怀安侧头:“让我自己走吧,这不是你能介入的事情。”
    “神子……”鸿曜呼吸不稳。
    谢怀安微笑着注视着鸿曜。
    鸿曜松了手,仍伸着手臂,保持搀扶的姿态退后一步。
    “再后退一些,我在圣坛等你。”
    鸿曜僵持不动。
    “听话,此乃必经之路。”谢怀安平静地说。
    鸿曜低着头,半晌后退到焚香楼的门口。他没有打伞,这几步路瞬间发丝湿透,雨水滑过诡异的黑面具。
    圣使冷笑道:“够了吗?不必故弄玄虚……圣师怎会来这种亵渎真经的地方。神子,莫要耽搁时间,不吃敬酒吃罚酒。”
    “我劝你也避一避。”
    谢怀安说完拢了拢衣襟,无视华美的车架和愤怒的圣使,独自向街道尽头缓步走去。
    风吹起他洁白的衣袍,像鸟儿翻飞的羽翼。
    鸿曜隔着面具凝视谢怀安的背影。
    昏暗的街道尽头,现出一个人影。
    约莫三十岁左右,打一把朴素青伞,穿百年前最低等的太监服,戴青黑幞头,苍白无须的面容上,红唇如血。
    孩童般尖锐的声音,在空中飘飘忽忽地响起。
    “神子好感知,不愧是和咱家一同领悟了真神要义的人……多久了,咱家寂寞太久了,这个心哟,快活得要跳出来咯……”
    “哎呀,不行。这么说显得咱家不严谨。”天师咯咯笑了起来,翘起兰花指,捏住胸前。
    “神子……咱家的心,已经挖出来给你摸了,你还想再摸摸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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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谢怀安一阵恶寒。
    系统响起高频率的滴滴声:“警报,警报!在您正前方二十米内检测到安厉星子片,已异变。”
    “统统,这不太对劲……”谢怀安对系统说道,“要是出事了,你能保一个是一个。”
    天师翘着小指探入自己的前胸,拔断白骨,血淋淋地掏出心脏:“好孩子,咱家把心拿出来啦,你走过来点呀。”
    心脏鲜活、仍在跳动着,内部透出血石不详的光芒。
    谢怀安右手的烙印刺痛起来。
    一道道血线从独眼蔓延,在他的手臂上形成放射状的线条。血线深可见骨,鲜血涌出,浸透了袍袖,滴在青石板路上,下一秒被雨水冲走。
    “你最完美的祭品……洁白、美丽、又怀有神力……”
    孩童似的笑声响着。天师身着青色太监服的身影扭曲模糊,似乎就在前方,又似乎无处不在。
    “别急……这不是来了吗?”谢怀安道。
    谢怀安左手撑着油纸伞,右手自然垂下,献祭般一步步走近天师。
    寒冷,无比的寒冷。
    血液在流失,刺痛变得麻木。
    谢怀安唇角挂着微笑,驱动发软沉重的双腿往前迈着,禁不住怀念起鸿曜。
    比起这种令人作呕的痛,同样恐怖的鸿曜就像一只黑色的大猫。
    恐吓着他、保护着他,伸出锋利的爪子给他按摩,能杀人的真气为他舒服地疗伤……带来酥麻的颤抖,从不会带来痛苦。
    他刚离开鸿曜一秒,就恨不得抛下一切裹进柔软的毛毯里,靠在少年天子温热的胸膛上。
    “对,对,走过来,好孩子。”天师的躯体逐渐膨胀,声音依旧如孩童般尖细。
    “咱家呀心善得很,不准备把你做成活尸了,应当剥去这皮囊,套在最美的圣子脸上……”
    谢怀安呼吸一窒。
    天师的身躯拔高数倍,如两层楼高。
    浮肿的大腿上涌动出无数不可名状之物,大臂与小臂上钻出长短不一的残破躯体。这些躯体的主人似乎还有意识,在天师身上不断挣扎发出无声的哭嚎。
    无数道血红光芒从天师攥着的心脏中冲出,击向谢怀安。
    谢怀安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白芒,微弱,却坚固无比。
    血色撞上白光,荡然无存。
    “李天师,你真恶心。”谢怀安声音发哑,尽可能平稳地说道。
    “这就是你领悟到的真义?可惜啊,和本神子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越靠近天师,风越大。
    谢怀安面上的白纱几乎被吹散。
    他没力气拿伞,松了手,让油纸伞被风撕碎。
    狂风大作,暴雨如注。闪电的利芒映亮漆黑的天际。
    天师的五官逐渐坍塌退化,隐入皮肉之中,全身膨胀,不堪言状之物涌动着,旧的融合,新的发芽。
    “好孩子……好孩子……你的皮囊和血肉,咱家收下啦……”
    天师化作一个凹凸不平的血球,转瞬之间淹没焚香楼前的街面。
    随着血肉模糊的巨球现世,大笑声,呜咽声,哭号声在昏天黑地的白日响起,穿刺到人的精神深处。
    谢怀安全身绷紧,瞪大双眼,在刺痛中失去了意识。
    血球吞噬一切,骤然消失。
    街面满地狼藉,到处是零星的脏器。
    跪伏在地的圣使和拉车的马匹只剩骨头架子,碰一下碎成粉末。
    鸿曜扯下黑面具冲出焚香楼大门,身形一晃跑到谢怀安站过的地方。
    哪里还会有人。
    鸿曜没有耽搁时间,脚下一蹬,身体轻盈腾挪借力踏上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