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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而温顺时而狰狞,而他是在被咬伤的边缘试探的驯兽人……危机四伏,又令人着迷。
    谢怀安脑子里负责理智的部分完全停转了。
    他按照自己驯兽者与野兽的直觉,试探地抬起手,对鸿曜张开双臂。
    真的过来了。
    谢怀安几乎忘了呼吸。
    鸿曜拆了发簪和发冠甩到一旁,柔顺的黑发瀑布般滑落,像浓密的毛皮。忽而他欺身上前,整个人压上来,手肘撑着床,没有一丝重量压到谢怀安身上。
    又是一个极近的距离。
    黑沉的大猫收敛了阴森扭曲的神情,似笑非笑,睁着神秘剔透的眼睛。
    “先生……”鸿曜轻声叫着。
    谢怀安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好响啊,”鸿曜贴上谢怀安的胸膛,俄而抬眼笑道,“为我而跳吗?”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谢怀安喘了口气,干涩地开口,“还有刚才那句话……”
    真仙与信徒。
    他实在担不起小皇帝这一句表态,要吓得晕过去了。
    这句话和感情太激烈,远超过正常的范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就好像鸿曜对他一见钟情。
    鸿曜的脸变得快极了,这会功夫一点疯劲都没了,带着点调侃味道缓缓地问:“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陛下是不是那个意思……”谢怀安迟疑地说,“对我,有意见。”
    他想说“对我有意思\,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太耻了,自恋也不能这么问啊。
    “先生这话说的,有意思……”鸿曜哼笑一声,专门逗着人一样,就是不正面回答。
    鸿曜似乎不屑于继续这种对话,不再开口。人也不挪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坐在床边,噙着笑注视谢怀安。
    谢怀安缩了一下,脸上有些发烫。
    他半靠在床头裹在白绒绒的毯子里,觉得自己像一只白里透粉的蓬松胖胖鸟。
    而鸿曜无辜的时候像猫科动物,阴森的时候像蛇,现在是一只慵懒的黑豹,在观察自己的食材。
    那双捕食者的碧色眼睛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一刻也不挪开地凝视着他。
    再看下去,他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你看,就是这样……”谢怀安含糊地抱怨着。
    “就是怎样?先生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让朕试试,还好,不热。”
    鸿曜慢悠悠地说着,再一次前倾,用自己的额头试了谢怀安的温度。
    鸿曜停了一会,仔细试了好半天,才直起身体回到先前的距离。他背过手,用指节抹去皲裂的嘴唇上流出来的血,好像黑色的豹子顺着自己的毛。
    谢怀安屏住呼吸,等鸿曜离开了才敢喘气:\……不热吗?\
    他还以为自己浑身都在发热,很快要烧熟了。
    “朕再试一次?”
    “不必,不用再近了。”谢怀安赶忙道。
    他万分确定鸿曜就是有问题。
    试个温度用手背不就行了,干嘛非要贴这么近?
    但鸿曜不表态,谢怀安心里就算有十万根小羽毛在挠,也不好问出口,只能瞪着眼睛和鸿曜对视。
    没看一会,谢怀安耳朵尖都要热起来了,强撑着不移开目光。
    鸿曜似乎在玩“看谁先眨眼”的游戏,又似乎就是在单纯地凝视他的脸。
    鸿曜的眼睛好像会说话,有抹淡淡的忧郁……越看越要被吸进去似的。
    谢怀安浑身不自在起来,迫切地想要钻进被子里裹紧。
    不行,不能输,坚持!
    再这么下去,不会突然要表白了吧。
    呸呸呸。谢怀安局促地移开目光,装作自己是一颗没有感情的白萝卜。
    他想起上辈子有个说法:据说和一个人对视多少秒,彼此就会坠入爱河。
    要是鸿曜真的打着这个主意,气氛到了就要表白怎么办?
    他不讨厌和同性发展恋爱关系……
    谢怀安咬着嘴唇,混乱地想着。
    鸿曜无疑是美的。
    拿上辈子的标准看,鸿曜身形优美又有爆发力,像博物馆里的雕塑。忧郁的眉眼乌黑的长发,随便摆个姿势,像是能引爆杂志销量的新星。
    如果他还是那个拉小提琴的谢怀安,在校园里遇上这样的学弟,没准就成了。
    但现在……这是个皇帝啊。
    手上沾过血腥,耐性十足,擅长秋后算账,阴晴不定。要是哪句话把他得罪了,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更何况,皇帝都要解决后代问题。也许哪天就后宫佳丽三千人,时不时有个老臣拿着个长条笏板,每天往金銮殿上一拜:“陛下啊!龙子啊!立后啊!纳妃!”
    不行不行。谢怀安打了个寒噤,消除脑子里的想象。
    鸿曜嗤笑一声。
    谢怀安骤然惊醒。
    “先生不喜欢朕的眼睛了吗?”鸿曜柔声问道,“以前一直盯着看的……现在没两下就走神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怀安紧张地说道:“怎么会,没,没有。”
    “先生不喜欢的东西,挖掉算了。\鸿曜随口道。
    噫。谢怀安的脸皱成一团。
    “放松点,放松点……”鸿曜安抚地拍了拍谢怀安的手,触碰到冰冷的温度,神色一沉。
    鸿曜避开伤口将谢怀安的手送回毯子里,又将绒毯往谢怀安的肩颈拉了拉,掖好边角。
    “医师说先生受不得惊,受不得寒热,受不得累……朕对外宣称先生病笃,可不希望先生真的病了。”
    谢怀安小声道:“还不是陛下在吓唬人……”
    鸿曜弯了弯唇角,没有搭话。
    焚香楼的顶层很安静,能听见零星的鸟叫,和两个人的呼吸声。
    鸿曜神情严肃,轻缓开口道:“有句话,朕一直想跟先生说,思来想去,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就是要表白吧!
    谢怀安磕绊地打断道:“没找到机会就,不必了。陛下的厚爱我感激不尽,我们,还是……”
    “先生说什么呢。”鸿曜无辜地说道。
    鸿曜直起身规矩地坐在床边,好像他是个正经侍疾的皇帝,从没有随便凑到别人脸上亲。
    “朕是要跟先生说,不能再挑嘴了。不带甜味的药膳吃得越来越少,药丸也装睡不吃。朕会让凌神医再改进方子,但先生若是再这样下去……凌神医就见不到明天了。”
    谢怀安:“…”
    “睡了,我吃!”
    谢怀安熟练地往床上一滑,翻了个身,从靠坐变成侧躺。
    他刚沾上床头就一昏。说话时还没觉得,闭上眼眼前乱冒金星,躺着床上好像整个人都能旋转起来。
    “休息……”鸿曜将谢怀安的长发从绒毯里捞出来,绕在枕边放好。
    谢怀安紧闭着眼睛,提起心听着鸿曜的动静,心脏依然激烈地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