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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十三皱眉,这背后主使人还没审出来呢,九爷怎么也不像这么冲动的人,他看向朱栩。
    朱栩瞥了他一眼,把身子靠进轮椅里,摸摸自己胸前仍隐隐作痛的伤口,皱眉摇摇头,道:“身体开个洞可不是什么好体验。”
    刚死的人尸体就横陈在朱栩面前,他这一出声众人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他。
    朱栩接着道:“这人是该杀,但也得审清楚了再杀。九爷,您这是……”
    九爷冷哼一声:“审得还不够清楚么?各位加入青岩帮都是立下过重誓的,入我青岩帮从此就是自家兄弟。背叛青岩帮兄弟者,砍断手脚,吊尸三日!我做得可有错?”
    众人沉默。青岩帮的确是有这样的规矩,但现在是法治时代,早就不用旧规矩了。吊尸三日什么的,也没法用不是么?
    听见九爷这么说,朱栩也明白了什么意思,叹息道:“这种事今后还是让下面人来做吧!未免脏了九爷的手。”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让人来处理现场,“人都死了,也审不出来了。到底是在青岩帮做过事的人,人死灯灭,也别为难他家人。”
    朱栩现在毕竟还是管事的人,他说话了也就没人再多言,况且对于玄武堂来说朱栩比堂主陆十三更有分量。
    陆十三恨恨握拳,他来之前审过这人,心中清楚幕后的就是钱四爷,谁知今天九爷不知怎么回事,半路杀了出来。
    尸体处理得十分迅速,几个人上来,连人带地毯打包运走,又上来几个人清理血迹,重新铺上新的地毯,没几分钟就收拾了个干干净净。除了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道,再看不出痕迹。
    陆十三本是胜券在握,还准备了不少后手,就是怎么都没想到证人能被当场枪杀。这下形势逆转,钱四爷的人重新叫嚣起朱栩和玄武堂的不是。钱四爷这边私下里的动作一定要搞,但不能做得太绝,在青岩帮想权力更替还是要拿到议事堂上来说。
    总体来说青岩帮目前还是分为两派,朱栩派和柏宁派。今天堂会柏宁没来,柏宁派自然以钱四爷马首是瞻,纷纷借机大吐苦水,仿佛柏青梧死前他们做事就一帆风顺似的,其实各个心里都明白,朱栩管青岩帮事务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朱栩一点关系都没有。柏青梧极看重朱栩,分明有让朱栩当自己接班人的意思,现在青岩帮面临改朝换代,信任朱栩的人自然站朱栩这一边,毕竟朱栩除了不爱抛头露面显示自己,管理青岩帮上并没有任何错处。而想险中求富贵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站柏宁,毕竟是权力更迭的大事,能当“开国元勋”谁又不想试试呢?何况柏宁这些年在黑道上可不只是一匹黑马,更是握稳了军火生意的大鳄,实在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柏青梧。
    众人各执一词,没个结果,徐三爷笑眯眯抬起自己的胖手示意大家消声,慢悠悠打起圆场,“嗳,我看有些人啊,越说越离谱了!栩少不就是近日身体不适,有些事管得不够及时嘛,怎么就说到分权了?觉得栩少不行,怎么,你觉得谁行?拎出来让三爷我看看?”
    接着,又语气缓和下来,“要给年轻人多点理解,不能只顾着自己眼前嘛!栩少从前可没少带着大家做事,怎么好处吃了,现在就翻脸不认人啦?”
    徐三爷语气带着戏谑,引得不少人笑了起来,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这时,一个沉沉的声音道:“年轻人总是有经验不足的时候的,还是得叔伯们多帮衬着。多历练几年再担大任,我看才更好一些。”
    众人看过去,九爷拄着他那标志性的拐杖,正仰头靠在椅背里,说话慢悠悠,话中的意思却锋利得很。
    “哎,九爷有所不知,咱们栩少可是年轻有为的!”钱四爷阴阳怪气,话里有话,“话说,栩少今年20几?哟,不说我都忘了,栩少今年24岁生日还没到吧?比当年瑾爷还要年轻,当真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平日里办事谁都不会特地提起年龄,朱栩从小在青岩帮,十几岁就在柏青梧的授意下接触帮内事务,“青岩帮太子”的地位又高,大家几乎都忘了朱栩是个实际年龄只有24岁的青年。经钱四爷这么已提醒,才突然觉得九爷那番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哪个年轻人二十出头就能担当大任呢?就算再有能力也要历练些年月吧!
    “四爷提我做什么?说得我好像很老似的,男人三十一枝花,我还没成家,怎么就‘当年’了起来?”杨怀瑾笑着跟钱四爷打太极,“我24的时候刚入青岩帮两年,青爷看我刚从A大毕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把我和三个兄弟扔去六区码头,让我琢磨着做点事。三年后,六区码头就成了青岩帮的朱雀堂,大家也给面子,开始叫我一声瑾爷。所以啊,这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冲劲儿不是么?”
    “哈哈哈,是是。”钱四爷笑得有些尴尬。
    九爷斜眼瞄过来,道:“哼,这世上有几个瑾爷?瑾爷可不要太过自谦了!”
    杨怀瑾是青岩帮的一段传奇,从顶尖学府A大毕业,在学校当完学生会长、优秀毕业生,面对顺风顺水的职业生涯不走,偏要来入黑道,从收保护费的小喽啰干起也愿意。几年间从别人八卦里笑话的“读书读傻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青年”,变成了青岩帮朱雀堂堂主,手握六区码头和青岩帮重要的物流通路。
    杨怀瑾没理九爷的恭维,“要我看啊,在这声讨栩少哪些事做得不够好,不如问问钱四爷您想要什么?”
    “瑾爷什么意思?”钱四爷语气冷下来。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更喜欢年轻人。栩少从小在青岩帮长大,十几岁接手帮内事务,一件件事情都做得漂亮,年纪虽轻但历练足够,帮里的事栩少管着,没什么不好。”杨怀瑾道,”更何况,栩少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不去找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动刀到青岩帮头上,反而开会过问栩少的不是,是什么道理?”
    “瑾爷这是怀疑我?”钱四爷怒,手中的茶杯砸到桌上,“栩少遇袭的事宁少不是查得清清楚楚了吗!”
    “查清是查清,不过,搞事的那伙人是四爷多年的手下吧?四爷管不好下面人,不觉得该负些责任吗?”
    “你……”钱四爷气得要命。他负责任?他还想找人负责任呢!那几个手下是他手里最得力的几个人,跟了他多年,被柏宁一窝揪出来,抓的抓,罚的罚,柏宁做事快得不可思议,像是早有准备,一击即中,连个回旋的余地都不给他,害他还得“收拾善后”。提起这事,他恨不得弄死柏宁!
    “瑾爷,你怀疑我就摆明了说出来!何必拐弯抹角?你拿出证据来,也让所有人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做背叛青岩帮兄弟的事!”钱四爷怒急,说到后来几乎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