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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不作声,沉默便是默认。
    连霍老太太也劝他:“他们才是林襄的血亲。”
    “林奇山也是林襄生父。”霍司容反驳道。
    霍老太太拧了眉头:“司容,不一样。谢宗耀他们夫妻两找女儿找了二十年,一听有消息,立刻就上河安来。谢宗耀提起谢心倒是没哭,就是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让人看着,不落忍呐。”
    “林襄眼下父母尽失,除了外公姥姥,还能仰仗谁呢?司容,虽说你喜欢他,可对林襄而言,咱们都是外人。”霍老太太琢磨着孙子脸色,话说到一半,闭了嘴。
    霍司容不愿意承认,外人或者内人的分别。但事实摆在那里,林襄和他早就离婚了,他没有权力将林襄留在身边。
    霍司容也不敢再绑着他,否则林襄能跟他拼命。
    他现在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就跟看护活祖宗一样,丝毫不敢马虎怠慢,唯恐祖宗一个不顺心,又是吐又是跑。
    “你看林襄眼下景况,医生也说,最好待在家人身边。”霍老太太捏着软刀子劝说霍司容。
    “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不管他是什么样,如果他一直好不起来,我就任由他折腾一辈子。”
    霍司容难以抑制激动,他颤着手给恍然无觉的林襄喂下一块饼干,林襄乖乖巧巧地坐在他身边,眼睛紧紧闭上,只顾一个劲吃。
    霍老爷子和霍老太太彼此对视,不约而同在心底叹气。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霍老太太疲惫道:“可咱们霍家同样一脉单传,你和他搁一块儿过了,霍家咋办?”
    “这些事,等林襄好起来再说。”霍司容推辞道。
    霍老爷子那个暴脾气差点又没控制住,抄起拐杖想揍他,被霍老太太又拉又扯,拽走了。
    霍司容专心投喂林襄。
    林襄吃饱了,就睁开眼睛跑回自己的小窝,蜷在那儿接着看漫画。
    霍司容说:“襄襄,过来。”
    林襄警惕地竖起耳朵,霍司容朝他招手:“过来。”
    林襄一步一挪溜达到霍司容身边,霍司容取了枕头底下的眼罩给他戴上,林襄抓住了床沿边的护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脑袋。
    霍司容忍俊不禁,小心翼翼攀上林襄的爪子,林襄下意识抽回来,却被霍司容紧紧抓住了:“别动、别动……”他柔声安抚。
    林襄果真不动弹了,身体僵硬杵在霍司容跟前,双唇紧抿。
    霍司容单手支撑上身,艰难地爬起来,自下而上轻轻碰了碰林襄的嘴巴,林襄突兀后退,霍司容抓不住他。
    林襄后仰到一半,蓦地不躲了,脑袋支棱回来,嗫嚅着开口:“是、什么?可以吃吗?”
    霍司容哭笑不得:“可以,当然可以。”
    于是林襄坐下等投喂,霍司容嚼碎了一块马卡龙,轻轻贴上紧抿的双唇,嗓音低沉地哄劝:“张嘴。”
    林襄试探着,将嘴巴启开一条缝儿,霍司容抑制着不安的躁动,抓紧护栏,慢条斯理将饼干渣渡进林襄嘴里。
    林襄嚼了嚼,一口吞下去,使劲眨巴眼睛,但他什么也看不见。
    霍司容说:“晚上,跟我一起睡吗?”
    林襄思考再三,犹豫不决地点了头。
    护工过来给两人收拾洗漱,夜至深时,林襄慢吞吞爬上霍司容的病床。
    灯全都关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林襄已经取下眼罩,他挪动到枕头边上,被霍司容一把抱住:“别乱蹭。”
    林襄就不动了,呼吸像羽毛,沿着皮肤拂落。他伸出手,拍了拍霍司容的脸。
    霍司容温柔地询问他:“我能碰你么?”
    林襄小小声支吾:“嗯。”
    霍司容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他俯身亲了亲林襄的眉心,心满意足地说:“乖,睡觉吧。”
    林襄很快就睡着了。
    正当霍司容以为林襄快要接受他的时候,第二天一切都回到解放前。
    林襄的金鱼脑子根本记不住事,他一睁开眼,发现在霍司容床上,对方还紧紧握着他的手,林襄整个人都炸了。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没几下便将霍司容踹下床,霍先生的伤势惨遭加重。
    似乎又在重复前一天的情况,林襄看见他就干呕,霍司容试图去捉他,林襄转身跑出门,于是闻尧率领一帮护工上下包剿,将林襄捉回病房。
    霍司容进了第三次急救,出来时,林襄坐在那儿等人投喂。
    霍司容不抱希望地问:“我能碰你么?”林襄立刻反应激烈地往外逃,边逃边哭:“我不认识你!”
    实际上,昨晚林襄还能和他睡一张床。
    闻尧买给林襄的那一堆漫画书,他很快就忘记了全部情节,第二天完全当新的看,看得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这种刷好感度、好感度归零的情况持续了一周,林襄的漫画书已经刷到第七遍。
    连林襄的主治医师都劝霍司容:“要不让他的家人来照看他,您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否则林襄这么折腾下去,霍司容的骨伤一辈子也别想好了。
    谁知霍司容竟然如临大敌地拒绝了:“不行!”
    谁也不能带走林襄。
    第八天,谢宗耀和谢夫人上门了。他们终于找到霍司容住院的地方。那时候霍司容正陪着林襄下五子棋。
    一对陌生的老夫妻出现在二人面前,他们衣着得体,教养良好地自我介绍:“是林襄的外公和姥姥。”
    林襄对她母亲娘家那边的人,似乎天生有种亲近感,他很快丢下霍司容跑到谢夫人身边,老太太很喜欢孙子,和林襄聊漫画、聊医院,仿佛祖孙有说不完的话。
    那时候,霍司容猛然意识到,林襄是有家人的,他也需要家人陪。
    无论他如何努力,他和林襄终究没有血缘关系。
    霍先生心头升起难以言喻的失落。
    谢宗耀叹气:“这二十年,辛苦他了。”霍司容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年幼时,林襄有林父和陈蓉,让他衣食妥帖、生活无忧,后来,林父去了,来了个霍司容,对他不算好,但有霍司容在,林襄也从没饿过肚子。
    林襄这二十年的生命中,没有一天经历过吃不起饭穿不起衣裳的贫穷,只是霍司容、林奇山、林砚,带给他的,是铭刻于精神上的痛苦。
    那些伤害,只能以真心来填补。
    谢宗耀和谢夫人待到晚上,带林襄出门吃了顿饭,谢夫人亲手喂的,饭后又将林襄全须全尾地送了回来。
    谢夫人无奈地同霍司容解释:“他非得要你。”
    霍司容点了点头,望向戳在角落鼓着双颊生闷气的林襄,心里溢满了感动,低声说:“谢谢,您和谢董明天再来看他吧。”
    夫妻两便依依不舍同林襄道别,去医院附近的酒店住下。
    谢家夫妻在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