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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浆糊,霍司容维持着睁开眼睛、身体僵硬的姿势,与闻尧四目相对,两人足足对视了十秒,霍司容猛地抬手,抓紧了闻尧的胳膊:“林襄在哪儿?!”
    “他没事。”闻尧急忙安抚:“他没事,就在您隔壁病房,不过……”
    “什么?”霍司容追问,他伸手去拔胳膊上的液体针,闻尧大惊失色:“欸,别!您需要休养!”
    “我要见他。”
    闻尧心下也清楚拦不住他,无奈地直叹气,推来轮椅,和护工合力将霍司容抬上去。
    霍司容火急火燎催动轮椅出了病房。
    行至隔壁房门前,霍司容蓦然停住了,不进不退地僵在门前,双手发抖,他忽然感到没来由的恐惧。
    假如打开门,林襄不在里面,又或者,林襄让他滚,霍司容颤抖着抻长胳膊,手放在门把手上,抖成了筛糠。
    “他在里边。”闻尧不忍道:“就是……忘记了。”
    “乔伊喂给他的药成分不明,损伤了林二大脑海马体,医生说海马体是瞬时记忆形成长期记忆的关键。现在林二很难形成长期记忆,或许他头一天认识了您,第二天就忘了。”
    “就像金鱼的七秒记忆。”闻尧沉声补了一句。
    “能恢复吗?”霍司容痛心疾首地问。
    闻尧吸了吸鼻子,低声回答:“能,但过程非常缓慢,要配合各种治疗,先生,您务必做好心理准备。”
    浅蓝病房门敞开,房间那头的巨幅玻璃窗洞开着,高楼凉风呼啸而入,卷起了窗帘,拉扯翻卷发出烈烈声响。
    削瘦的青年背对他,站在窗户前,头顶柔软发丝随风轻拂,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闻声回头。
    仿佛多年夙愿得偿,霍司容终其一生的梦如斑斓画卷在眼前铺开,那些沉淀在过去的疼痛和迷茫云开雾霁,林襄站在光亮深处,眼也不错地看着他。
    “林襄。”霍司容竭力使自己苍白憔悴的脸露出笑容:“早。”
    被点名的人愣住了,大约没想到对方知晓自己名字,他抬手抓了抓后脑勺,一抓便有轻微刺痛,林襄轻嘶一声。
    看到霍司容,还是会有根深蒂固的呕吐感。林襄抓住雪白墙面,五指几乎扣进去,他摇摇脑袋,彷徨无助地回到病床上。
    林襄抓起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像一只自欺欺人的缩头乌龟,只要躲起来,整个世界都是安全的。
    “他怎么了?”霍司容轻声询问,闻尧俯身回答:“那两年关地下室的心理后遗症,极度缺乏安全感、无法信任周围的人。”
    “就是……自闭。”闻尧用了个浅显易懂的词。
    霍司容心如刀绞,许久后,他摆摆手:“你出去,人多了他肯定不舒服。”
    闻尧不放心:“可您还在轮椅上呢。”
    “没关系,出去。”霍司容不容置喙地命令。
    闻尧犹豫再三,走出病房,从外边带上门,门合拢的前一刻,他想起来道:“有事儿您直接按铃。”
    霍司容背对他,摆了摆手。
    闻尧离开了。
    病房空旷,布置却十分温馨居家,霍司容推动轮椅至窗子边上,竭力抻长胳膊将窗户拉上,只敞开半米宽。
    然后到床头柜边,检视了林襄的药品,都是些维生素。
    林襄将自己卷成了蝉蛹。
    霍司容小心翼翼拍了拍团子林二:“襄襄,肚子饿不?”
    乔伊走后,林襄独自被困在地下室,将近四十八小时不吃不喝,实在饿怕了,简直是出于小兽本能,听见吃的,他拉开了被单。
    林襄转身面向霍司容,眼睛却不看他,随处乱瞟。
    霍司容笑了,眼底似有泪花闪烁,他放缓四肢,柔声安抚他:“想吃什么?林福记的包子要吗?”
    “猪肉包子不要肉,要吗?”霍司容问。
    林襄瞬间黑了脸,拉起被子盖住自己。
    霍司容不懂他怎么生气,现在的林襄脾气真成了孩子模样,一言不吭生闷气,让大人摸不着头脑。
    霍司容满头雾水,只好死皮赖脸围着他劝来哄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过去,他终于听见林襄主动说话。
    林襄小心翼翼地说:“你出去。”
    整整一个月,霍司容只能隔着屏幕看他,听他说话,却无法触摸、无法拥抱、无法将他圈在怀里好生哄劝,没想到如今再见,林襄开口第一句,仍是让他滚。
    霍司容很难受,那种难受说不出来,就好像整个世界的倒霉都落在自己头上,想要的都没有、渴望的都是别人的,他只能围绕着一团又一团的失落,故步自封,画地为牢。
    “襄襄,为什么赶我走?”霍司容不甘放弃,和风细雨地问他。
    霍司容永远记得,他第一次送走他,林襄经历两年煎熬,他第二次放走他,林襄被关进地下室,不见天日。
    只有把林襄放在他看得见的地方,霍先生才能安心。
    “看见你……想吐。”林襄实事求是地坦白。
    饶是霍司容明白其中究里,林襄想吐是长期训练下来的条件性反射,但这句话太□□直白,如刀子锋芒锐利地扎进霍司容心脏。
    任谁听见这种,被看见了就想吐的话,都会很难受吧。
    尤其说出这句话的人,恰好是放在心底最珍重的宝贝。
    “对不起。”霍司容垂头丧气地重复:“对不起,襄襄。”
    林襄卷着被子,悄悄探出脑袋。
    如同受尽欺骗和伤害的食草性毛团,他毛茸茸的顶发散乱着铺在雪白枕头上,黑溜溜的眼珠四处乱晃,终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将视线投放到饲主身上。
    不舒服的感觉太强烈,林襄只看了他一眼,立刻缩回脑袋,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等等。”霍司容说,缩在被子里的林襄点了点头,不过霍司容看不见。
    他按了铃,霍司容和主治医生一起进来,霍司容问:“林襄现在有忌口的食物么?”
    主治医生尽职地思索片刻,回答道:“没有,他的其他身体功能完好。”
    霍司容了然:“谢谢。”他转向闻尧:“去买些甜点回来,林襄喜欢的。”
    “芒果班戟、芒果千层盒子、芒果蛋糕、芒果沙拉……”闻尧掰起指头数了半天,总结道:“带芒果的都买?”
    霍司容点点头,闻尧领命去了。医生满头黑线离开。
    没一会儿,闻尧推了一车甜点回来。
    甜香扑鼻,盖过了病房的消毒水气味。林襄瞪着两只眼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又从壳里钻出脑袋。
    霍司容剥了一只大芒果,汁水黄澄澄的,鲜香扑鼻,诱人食指大动。林襄直勾勾地盯住霍司容手上那只大果,轻咬下唇。
    “来,尝尝。”霍司容支到他面前,感觉自己在喂小白兔。
    小白兔觊觎红萝卜,大灰狼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