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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贴住他鼻梁,滚烫湿润的唇游移。
林襄打了个哆嗦,像蚌壳起缝,松了咬合的牙关。
霍司容趁机托住林襄后脑勺,逼他仰面朝天,俯身将鱼片粥渡进他嘴巴里。
重力和喉头不适的双重作用下,林襄被迫将粥吞咽入胃中。
还没等林襄发作,霍司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他的嘴,沉声命令:“不准吐。”
林襄呜咽半天说不出话,眼圈霎时红了。
霍司容摘下他的眼罩,缓声道:“你这两天吃了吐,吐了又不吃,身体受得了吗?”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吃下去,只有苦涩。林襄瞪圆眼睛注视他,翻山倒海的痉挛和呕吐感让他喘不上气。
“这两年,你做了什么?”霍司容若有所觉地问,是不是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林襄不屑地挪开视线,在霍司容的威逼利诱下,终究没吐出来。
每顿饭,两个人都吃的不是滋味。
霍司容并不清闲,淡圈后他的事情较从前更多,大部分集中在生意上,中午和晚上应酬是常事。忙得脚不沾地时,两三天不见人影。
后来林襄回来,霍司容请了专门的营养师,亲自回来监督他吃饭,生意合作推掉不少。
照闻尧的话说,损失了两个亿。
霍司容没当一回事,闻尧只能抚额长叹:“先生,您这个叫,要美人不要江山。您入戏了啊。”
霍司容丢给闻尧一个鄙夷的眼神,闻尧回以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林襄捏着勺子喝粥,霍司容去阳台上接电话。
闻尧幸灾乐祸道:“先生,给您看条微博。”
闻尧把林襄那条微博截图发给他,纵观全篇,霍先生简直下流无耻臭不要脸,同时玩弄两兄弟,堪比当代“汉成帝”。
林襄的原博已经被公关及时处理,没能激起多大水花便销声匿迹。
闻尧嬉笑:“林二嘲您没汉成帝的本事,学人家玩二赵,哈哈哈哈哈文化人的笔杆子真毒哈哈哈哈哈——”
在闻尧惨无人道的笑声中,霍司容脸色发黑,头疼地叹息:“臭崽子。”
闻尧大约听出他语气中的失落,笑声渐息,良久,跟霍司容一块长吁短叹。
“你说他想要什么?要怎么做他才肯原谅我?”霍司容憋了许久的问题,终于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怅然出口。
“您跟他道歉了吗?”闻尧反问。
“没有。”霍司容张了张嘴,有些懊丧:“他现在恨不得我消失。”
“您应该好好和他道歉。两年前林砚算计您,逼林二给他输血,这事儿不管咋说,都是您做的不厚道。”闻尧讲了句大实话:“这事儿搁现在,谁看都觉着,您脑子有坑。”
换作往常,霍司容肯定大发雷霆。此刻大约同意闻尧的说法,安静地听他分析。
“林二毕竟才是真正的林奇山独子,您就算把林砚送去顶包,被林奇山发现也不过早晚的事。”
闻尧轻声道:“趁现在还有时间,刷刷好感度吧。”
霍司容沉默深思,许久后,他屈指揉捏眉心,嗓音沙哑,疲惫地说:“把林二那条微博恢复了,不用公关他,随他去吧。”
闻尧震惊:“那您这十年苦心经营的人设,全塌了呀!”
不仅是塌人设的问题,霍司容接手霍家,早已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霍司容的形象,在作为演员前辈的基础上,多了一层霍氏。
霍司容所代表的“完美无缺”一旦崩盘,霍氏集团的对外形象定然遭受牵连。
有些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先生,就算为了讨好林二,这个决定,也未免仓促。”闻尧规劝道。
“我得到霍氏有什么用?他有林家这个靠山,林襄什么都不缺。我没有能给他的东西了,如果连条微博都删,那算什么?”
霍司容不是没考虑后果,而是有些东西,放在林襄的天平上称一称,轻若鸿毛。
闻尧沉默,半晌,轻轻吸了口气,低声说:“知道了,恢复他那条微博吧。”
“嗯,还有关于霍氏的海外账户和资金转移,你及时跟进度。”
闻尧在那头答道:“好。”
霍司容挂了电话,一回头,林襄站在阳台门后,隔着一扇透明玻璃窗,静默无声地凝视他。
他双手双脚缚着镣铐,尽管链子不短,仍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行动。
霍司容心想,我就像锁住一只会飞的鸟,锁在笼子里,连漂亮灿金的羽翼都黯淡了。
心底涌上莫名酸楚,霍司容抬手擦了把脸。
他拉开阳台门,迈步到林襄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张梓昊我帮你联系了,他问你还有兴趣继续写作么,他可以指导你。”
张梓昊作为文学圈有名望的前辈,一般不轻易指导像林襄这样寂寂无名的后生,十有□□是霍司容去求来的。
“不写。”林襄毫不犹豫地回绝,他转身,一步步挪到矮橱前,捡起眼罩旁若无人地戴上。
他走两步晃一下,两只手摸索,在撞到靠背椅前,霍司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凳子扯开。
林襄摔到床上,霍司容问:“你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放我走。”林襄脱了鞋子爬上床,熟稔地钻进被窝,将自己裹起来,像毛茸茸的鸡仔把脑袋埋进柔软羽翼。
“除非你在复婚书上签字。”
“不可能。”
“那就没得谈。”
林襄冷冷一笑:“你让我签,可以,我签林砚的名字,怎样,满意吗?是不是多年夙愿得偿,不用谢。”
霍司容面露不悦:“别提他。”
“为什么不能提,霍司容。你他妈上我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林砚!”林襄愤怒道。
如果不开始,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牵绊折磨。
沉默像湖面涟漪,一圈圈荡开,四无边际。
“我不知道。”良久,霍司容才低声回答。
林襄张了张嘴,双唇颤抖。
霍司容上前将他拥入怀里,自认为诚恳地问:“该怎么做,你才能留下?”
“我不要你了,霍司容。”林襄出乎意料地平静:“不要了。”
疼,难受,大脑蒙圈,眼前发黑。霍司容紧紧抱着他,试图借助亲密拥抱舒缓痛苦。
“那为什么……不继续写作?”霍司容换了个话题。
怀中人的身体瞬间僵硬,霍司容记得当初的林襄有多么热心于写作,一份文章授权书的重量与申婚书相差无几。
秒针嘀嗒。
正当霍司容以为林襄不会回答时,他开口道:“写不了了,没有灵感。”
那间地下室摧毁了他所剩无几的喜欢,一并让他对文字的灵感之泉陷入枯竭。
“梦想这种东西,都是用来做梦的。”林襄无所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