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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溶剂注入静脉,冰凉感瞬间沿血脉涌入四肢百骸。
“催吐剂而已。”林奇山按住他的肩膀,示意身后的助手打开图片。
几乎同一时刻,林襄感到生理不适。
喉咙发干,腹部像是一把火在猛烈燃烧,心跳快到几乎跳出胸腔。
亚洲医生看着心跳监护仪说:“心动过速。”林奇山摆手:“不要紧。”
照林奇山的话说,就是简单的同性恋戒断治疗。
持续了多久,林襄不知道。
整个过程,投影仪不断播放霍司容的照片,旁边的催眠师低声引导:“你喜欢他么?”
林襄下意识点头,呕吐感就沿脊椎上爬,他倒在铁椅中,吐得昏天暗地。
注射治疗似乎不管用,林奇山气急败坏,换了一套电击。
望着屏幕中霍司容放大的脸,林襄眼底流露出丝毫留恋,身旁的助手就会采取微量电击。
最后所谓的治疗师换了方法,将林砚和霍司容的亲密合成照循环播放。
治疗师问:“你恨他们吗?”
起初林襄只是流泪,直到治疗师柔声欺骗:“你走后,他们在一起了。”
林襄按在扶手上的十根指头狠狠下扣,破了一层皮。
“你恨他们。”治疗师笃定道,林襄摇头,治疗师给他灌了浓缩苦瓜水。
“你恨他们。”治疗师再次笃定,林襄点点头,治疗师给了他一杯甜牛奶。
在呕吐后的极度干渴中,林襄抱着牛奶一饮而尽,他身体中似乎已经没有水分子能汇成眼泪涌出眼眶,一切都在逐渐消失。
只有苦和甜。
“你恨他们,你不是同性恋,你没有那么软弱,林襄。”治疗师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苦瓜水和甜牛奶交替。
霍司容狠心绝情的每一幕,在脑海中走马观花般回荡。
林奇山为林襄办了退学手续,请来伦敦著名商学院的教授为他单独授课。
林襄被放出地下室的当天,林奇山满面温情,递给他中英文离婚协议,林襄毫不犹豫签了字。
第二天零基础的林襄开始学习商学院课程和礼仪课。
早上五点半起床念英语,到七点,下一楼大厅用餐,七点半是德高望重的教授的面授课程。中午和下午分别留一个小时用午餐,直到晚上十一点,都在学习。
林襄有一种重回高三的错觉,但他转念一想,貌似高三也没这么拼。
林奇山不常在家,但家中的仆佣受了林奇山的命令,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他。
巨大压迫和繁忙学业让林襄不再回想霍司容,而一旦想起他,出于治疗师种下的本能,他会感到没来由的恨意。
两年后,当林襄拿到商学学位证时,林奇山欣慰地拍他肩膀:“现在才算像个人样。”
彼时的林襄已经过了二十三,不再将对林奇山的仇恨和敌视挂在脸上。
他长高了个子,营养师满脸惊讶地对他说:“宝贝儿,你终于超过了一米八!”
其实也就刚到一米八,林襄笑得吊儿郎当,递给美貌营养师一杯自制橙汁,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拨出一只艳红玫瑰,横着放上杯口:“托雪莉的福,谢谢。”
营养师满面羞红,摆摆手,喝着香甜的橙汁,果肉卡在齿间。
雪莉凝视林襄远去的背影,林家少爷看似热忱,其实对谁都一个样,热情下全是冷淡。
他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偶尔近近美色,却不会更进一步。
雪莉能从他漫不经心的笑容中感觉到,他始终,和所有人保持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
中路团进攻敌方水晶~
第32章 再见林砚
林襄在伦敦频繁出入交际圈。
他心血来潮,会飞到巴黎为新交的华裔女友点亮埃菲尔铁塔。
闲着无聊,就裹挟一伙富家子弟跑到非洲赶羚羊,买下昂贵的游轮在大西洋上兜风,然后被咸湿海风吹歪了脸。
林襄实在太无法无天,他甚至敢在女王的生日宴上,堂而皇之地提前甩脸离席。
但他的所有朋友,几乎无一例外认为他是最好的伙伴,不管谁想寻欢作乐,叫一声林,他肯定来,他不仅来,还能一并带来诸多寻乐花样。
林襄似乎在纸醉金迷中消磨着无聊而富足的人生。
连林奇山都觉得,这儿子未免太过放纵。
他让保安将林襄押送到书房教训,结果林襄滑溜得很,趁机跳窗跑了。
林奇山颇为头疼地发现,他根本奈何不了他。
关于林襄,只有一件事还在林奇山掌握中,就是那间地下室。
林襄每个月都会进去一次,他自己要求的。
他和着苦瓜水喝催吐药,用简易皮带扣住脚腕和双手,在令人崩溃的呕吐中,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林家少爷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一天,林奇山觉得时机成熟,终于将“霍司容”三个字再次搬回林襄面前。
在巨大阴暗的书房中,林奇山背对遮天蔽日的窗户,食指轻敲桌面:“霍司容搞垮了霍老,几乎完全控制霍氏。”
林襄双手插裤兜,望天吹口哨,眼珠子四处乱瞟:“哦。”
林奇山忍了发怒的欲|望,心平气和地说:“我们在国内的市场,主要是霍氏在代理。你玩了两年,是时候帮爸爸做点事。”
“你要什么?”林襄随口问。
“与霍氏加强合作。”林奇山试探道。
林襄拉低视线,斜斜地瞭过他:“不,你想毁了霍氏,让霍氏崩盘,然后趁火打劫,收为己有。”
林奇山哈哈大笑:“知父莫若子。”
“这样吧,你回国去玩两年,需要什么尽管告诉高振。”林奇山弹指挥走桌面尘埃。
高振是林奇山的秘书兼助理,同时掌握了林襄的财政。
“行。”林襄摆手,转身走出书房。
刚离开没两步,就接到了乔伊斯的夺命连环call。
乔伊斯是兰开斯特伯爵家的小儿子,和林襄差不多年纪。
两人关系最好,一起勾肩搭背,在肯辛顿区砸过皇室窗户那种。
林襄按下通话键:“乔伊,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乔伊斯笑嘻嘻地反问,林襄嘴皮一抽:“你找我,有过正事?”
“当然,没有。”乔伊斯两个词组间有着夸张的停顿,他很快继续:“林,这回的事儿保管你感兴趣!”
“嗯哼。”林襄漫步走下前两天刚抹完蜡的旋转梯,木质地板踩上去,发出令人感到舒适的轻微碾压声,他放慢步伐。
仆佣从衣帽架上取下他的夹克外套,林襄一手持电话,另一条胳膊抻开,让仆佣服侍着穿上外套。
仆佣是新来的年轻法印混血女孩儿,林襄随手取下玛瑙高几上的水仙,递给她:“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