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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前,满含敬佩地看了季言漪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他见过的病人很多,医治不好的更多。人们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大夫身上,听到治不好后,有跪求大夫竭尽全力医治的,也有追着大夫打,骂作庸医的。但人们真的没有想过无论大夫医术再怎么高明,终究只是一个人,并不是神。
若是能医治,必定会竭尽全力。但这是个人的命,总会有治不好的时候,即便是名扬天下的神医也会有治不好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他自己一生都能治好别人的病,同时也不能完全保证他的病能被别人治好。
但明知时日不多,依旧能坦然面对,笑看人生的人,绝对是值得人们敬佩的。年纪轻轻就要香消玉殒了,真是可惜啊!
元钰紧紧地把季言漪拥入怀里,感受着来自季言漪身体上的温度。他知道季言漪小时候掉下过冰湖,但没想到竟如此严重。在临盆那天,看着接生婆们的脸色就知道阿言生下瑾儿十分不易,所以他就让红锦去买了一些珍贵补药。他以为喝了补药,季言漪的身体就能调理回来,谁知还是不行。
在逼宫那天回来,他也听鬼臼说了季伦的事,知道阿言因为季伦的话受了刺激,所以就让鬼臼带着季伦去了天牢,将其凌迟处死。也让红锦熬了更多的补药,他也亲自喂给了阿言,看阿言面色尚好也就放下了心,但没想到还是晚了。
季言漪看着元钰,苍白的脸上依旧满是温柔的笑,只不过看着就像那被风雪摧残过的花朵,尽显病态娇弱,更让人觉得怜惜。
“你不用难过,这也算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丞相府,这样也算是还清了。”
元钰低头不语,只是抱着季言漪的双臂更紧了。
终究还是放不下,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好不容易有了相伴终生的人,现在又要没了。
但除了想开一点,还有什么办法,人最终都是要离去的,只不过有的早,有的晚。那不如留下来,多多陪伴那将逝之人。
在这三个月里,元钰向元衡递了公文,休沐在府里,不去管那些朝廷琐事。专心留下去陪伴季言漪。
元钰不让季言漪下床,每天三顿不离补药。元钰也会亲自喂季言漪喝下,之后就在床上抱着季言漪休息。
安乐尚不明白将会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娘亲的脸色变得极差,知道娘亲生病了。所以平时也会乖乖地待在元钰和季言漪的身边,也不乱跑了。
长宁看着季言漪的脸色和元钰脸上努力抑制的悲伤,府里的氛围也不如平时那样和谐宁静,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是在低着头默默做事。
这让长宁想起了当年未央宫里的样子,元钰也是在努力抑制,每天魂不守舍。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是不说话,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未央宫的那次带走了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那这次是不是也要带走这个从容温婉的女子。同样的氛围,同样的离别,不同的只是换了个时间地方,换了个同样令人思念的人。
元钰一直守着季言漪,他希望这只是他的一场梦,等到梦醒了,打开门后一切还能像以前一样。
像从前那样每次回去时,季言漪还会在屋里等着他,桌上留着一盏油灯,窗上映着那袅袅婷婷的柔和剪影。灯光是那么地昏黄暗淡,却映射出最亮眼的光芒,那样地炫彩夺目让他再也移不开眼。
他希望会有奇迹发生,说不定她的身体会越来越好,那个太医只是在骗他。可人生偏偏又那么地不遂人意。
时间就像那从指缝中的流水和不经意间那耳畔吹过的风,你想要去挽留却无能为力。
日复一日,季言漪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之前还会下床出来走几步去看看那门前的桔梗花田,晚上去看看那空中的圆月。现在竟是连下床都做不到,每天都会听到屋子里的剧烈咳嗽的声音和手帕上那越来越多的血。
季言漪看着窗外柔和的月亮,苍白的脸庞在月光下也有了一丝光泽。门前的桔梗花依旧开得茂密繁盛,就像女子脸上那依旧温柔的笑容。
季言漪回头看向那同样温柔无双的男子,缓缓开口:“你之前不是在问我为什么喜欢月亮和桔梗花吗?”
看到对面的男子看向她,女子再次仰望着那圆月,眼中盛满了似流星般的月光,“因为在我小时候就很喜欢,一直延续到现在。”
女子吻上了男子柔软的唇边,眼睛亮如星辰,“月亮和桔梗花便是你。”
元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嘴唇不禁用力吻了回去。平时经常看到她在院子中赏月,中午去照顾桔梗花。当时他还没有在意,但他不知其中含了她多少真心。
季言漪不禁回想起他们第一次的相见,明明那么小的年纪她那时还不懂得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只知道他长得很好看,很温柔。回到丞相府后,她就喜欢看起了月亮并在院子里种满了白色的桔梗花。
她那时也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院子里看着月亮,漫天的桔梗花从眼前飘过时觉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