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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3

      皆伸长了脖子做斗鸡状——无一人搭理这位河道总督。
    良齐脸上的笑容未退,信步向前,脚下是薄薄的一层淤泥,很软,却泞。踩在上面,像踩在堆砌起来的腐/尸中。
    他慢慢穿过或鄙夷或轻视的官员群,在豫州逗留这么久,这些人的每一张脸都被他深深刻成奠碑,藏在心底。只等回京复命时,将那些碑一个一个变成真的。
    良齐穿过人群跃众而出,站到了队伍最前面。风把他一袭青衫吹的猎猎作响,明明瞧着只是个文弱书生,可身上却透着股不容置喙的贵气。
    不远处藏在草丛里的人看清他后,瞳孔微微一缩,握着匕首的指尖因过于用力而泛着青白。她脚底一转,就要冲出身去。
    “你干什么?!”徐晏青压低声音,一把将沈轻拉了回来。
    “什么我干什么?”沈轻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世子,你看见了吗?他是钦点的河道总督。现在出去把事情说明白了,他会帮你的。”
    徐晏青把她压不住的兴奋看在眼里,心底蓦地像被十几根银针来回扎着。不致命,但却能让人疼的连脚尖都在发颤。
    是了,就算他二人是假扮的夫妻。
    可沈轻到底对那人是怀有一颗真心的。
    远处押解官银的马蹄声踏路而来,轰轰烈烈。世子深知此时此刻并非是掰扯儿女情长的好时机,遂强行将皱巴巴的一颗心摊平,把满腔的涩意塞了回去,揉成一团子尚且能看的假笑勉勉强强地冲着沈轻开口劝道,“你没发现外面的情形很不对劲么?灾银到城,一众官员本应一齐出城迎接,可良齐非但没跟他们一起前来,而且在场的也没有一个官员对他表现出些许敬畏。”
    “还有那个总兵高全,”世子指指吕禄身后甲胄精良的彪形大汉说道,“你看他,明显是有备而来。不站在总督身后,却站在一个巡抚身后,其间所表现出来的意思你明白吗?”
    沈轻顺着他的话皱眉看去,只见高全后头的两列精兵果然个个虎视眈眈,不像是护银的,倒像是抢银的。
    她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晏青环顾四周沉了声音道,“况且......这一路走来,没有再见任何杀手。眼下我们已然逼近豫州,你觉得,那些人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么?”
    沈轻本就精明玲珑,只不过刚才一瞬间关心则乱,这才贸然行动。眼下世子稍一点拨,便全明白了。
    只见她缓缓收回刚踏出去的一只脚,草丛陡然重归静谧。
    而此时,不知人群中是谁喊了一声“来了!”,所有人便像煮沸的开水跳着脚伸长了脖子向前看去。
    远处押解灾银的队伍浩浩荡荡蜿蜒而来,最前头的帅旗恍若大幡,将士身上的银色的甲胄寒光闪闪,犹如一条冷冽骇人的巨龙。
    徐晏青藏在草丛里,一眼便认出了迎风展展的黑色帅旗上头撰写的那个大字。
    “是他?”
    ☆、三合一
    大庆王朝军权除了固守长安的禁军以外兵分为四, 是从高祖皇帝那一辈儿传下来的规矩。四位异姓侯爵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互相牵制,又互相配合。除了直接把南疆打到灭国的南安侯徐巍能得空在长安城中呆上个一年半载以外, 其他三位侯爵基本大部分时间都驻扎在边关喝风吃沙。但他们的亲眷贵属却需全部留于京中, 并且还要定时定点的向皇帝朝拜, 当个尽职尽责的“人质”。
    这一套运行了一两百年, 四位异性侯爵袭承人利益不同, 掣肘不同, 弱点不同, 再加上皇帝手里一直捏着另外一半调兵的虎符,倒也一直和平安定。几代侯爵也一直尽心尽力,从外表看,整个大庆都显出一股真切的国富力强来。
    直到内阁变天,首辅换人。
    四大异性侯爵在经历了周璁数十年有计划的温水煮青蛙之后,终于四去其二, 徒留南安候徐巍与东晋候张衍仍然健在。其余二人皆因不同的罪名身殒长街, 血染昭狱。遗留下来的两块兵权虎符暂被兵部保管, 西北二边关也被安排上了不同的人镇守。
    而此次奉命押解灾银的就是东晋侯张衍之子张文。
    此人瘦高一条,竹竿儿似的骑在马上, 被春日里的东风一吹左摇右摆,活像两根不太稳健的筷子。
    黑色的帅旗上印着烫边儿的“张”字, 藏在草丛里的徐晏青当即皱了皱眉, 心道一声“来者不善”。
    因为朝堂之上谁都知道,张衍张侯爷与周璁周首辅好的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这一趟派张文前来,显然没安什么好心思。
    五百万两官银压着, 车轮在地面上碾出了道道深入骨髓的辙印。迎接的官员像是饿极了的野兽,瞳孔里冒出森然的绿光。
    良齐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步,朝张文施然行礼道,“下官是此次赈灾的河道总督良齐,见过小侯爷。”
    张文早已行冠礼,袭爵位,被称为小侯爷无可厚非。只见他端坐于马背,昂着头,由上至下地看了良齐一眼,从鼻孔里“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