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6
重重。可眼下众人忽的全都散了开, 方向杂乱无章, 又是黑夜漫漫, 顿时密集的箭雨全部失了准头, 像是一群无头的苍蝇满天乱飞。
徐晏青瞧着心头一喜, 当下便全无顾虑地带着受伤的人上了马,挡开几只不长眼飞来的羽箭,直接拽紧缰绳策马奔离此地。
他没有继续走官道,而是选了一条小路。
奇怪的是,身后居然也没有追兵。
好像他们此行只击远程,完全不想靠近暴露丁点身份。
一夜的危机已然过去, 晨光熹微, 燕语莺啼, 万物在朝霞中缓缓复苏。
无人知晓昨夜发生的血战,远处村落炊烟缭绕, 农夫出门耕作,妇人浆洗洒扫, 不知是哪家的婴儿, 一声啼哭划破天际,将热闹的烟火气带进每家每户。
村子北头,一名老汉正哼着小曲儿扛着锄头顺着羊肠小道踱步走来。一旁院门口晾衣服的妇人瞧见了便熟络的与他打招呼。
“哎哟, 葛大爷,你家耕地不是都垦完了吗?这是上哪儿去呀?”
葛大爷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尴尬的一笑搪塞道,“我......我闲着没事儿,还是想去去地里转转!”言罢还未等妇人追问便加紧脚步,一溜烟儿的跑开了。
妇人望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嗤笑道,“哟——葛大爷脸红咯!这单身汉,光棍儿这么久连跟女人说话都不敢哩!”
跑远的葛老汉心有余悸的回头看看,见身后并没有什么豺狼虎豹追着,便逐渐放慢了脚步,将锄头一扔,“呸”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哼!狗屁的单身汉!老子有了这个,以后还怕娶不着媳妇儿?”
他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躲到路边,贼兮兮地掀开贴身内兜,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颗冒着精光的金锭子。
乡下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可得护好了,以防有贼心的来偷。
葛老汉美滋滋的重新盖好内兜,心里想着用颗金锭子,换了自己那套破房子,简直是傻子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那人穿的那么好,怎么就是个傻的呢?
葛老汉本就是个独居的,昨天夜里他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拍醒了。下炕打开门一看,外头站着个白白净净公子哥儿,那人长得极好,只是脸阴沉的吓人。他怀里还抱着个黑不溜秋身上插着根箭的人,显然是被追杀落逃至此。
那名公子哥儿没有跟他废话,直接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表示想买了这套破房子,请老汉出去。
这名公子哥儿就是误打误撞来到此地的徐晏青。
徐世子并不知道仅过了一夜,自己就从堂堂世子被人诟病成了天下第一傻。
他正僵着脸,手无足措地举着剪刀站在炕前,不知该从哪儿下手。
黑衣人脸上的罩布已经摘了,露出一张娇俏苍白的脸。细长的眉,微颤的睫,浓黑的三千青丝勾魂夺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沈轻沈姑娘。
徐晏青一颗心皱成了一团,疼的颠三倒四死去活来。
不过时间无法倒流,沈轻既已受伤,眼下不是后悔的时候,还是要先帮她治伤才是关键。
徐世子在心底默默念叨八百回,仍旧无法下手。
原因无他,只因箭的位置实在太正了。
女孩子的身体生来就是无上贞洁的,除了外露的脸、颈、手以外,就连足腕都不能给外姓男子看,何况是私密至极的胸口?
昨夜徐晏青只是顺着衣服被刺破的小口处倒了些止血的金创药,后续想要进一步疗伤包扎必然得剪开整件衣物......
对于沈轻,他是放在心尖儿上的喜欢,自然也是无比珍重。
若是别无他法之下坏了她的一身清白,女儿家醒过来得知此事又当以何颜面存于世?
徐世子几经沙场千百回,手中刃过的人命无数,可现下在一间破落村屋内,他却头一次品出了什么叫“窘迫”二字。
不过.....
徐晏青随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沈轻与良齐本是假成婚,那她就还是个孑然一身的姑娘家。
若是清醒后阿轻愿意,自己可以等,等她的事情解决了再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进门。
若是她不愿,那要杀要剐但凭她吩咐,自己绝无半点犹豫。
沈轻一张脸白的毫无血色,冷汗扑簌簌的往下落,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眼瞧着情况越来越刻不容缓。
徐晏青终是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了句“得罪了”。
朝阳透过明窗照在炕榻上躺着的娇人儿,盈光潋潋,恍若一汪暖洋洋的无骨春水。
心里虽然已经做好准备,但到底世子手下还是有分寸的。
想着把罪过降到最低,他先是用剪刀将箭矢周围一小圈儿剪开,仅露出血肉模糊的方寸之地。后用被火燎过的匕首轻轻一挑,将埋入肉骨中的箭头契了出来,那带着倒刺的箭镞离体时定是极痛的,昏迷中的沈轻无意识地闷哼一声,徐晏青登时眉心拧成了两股绳,心疼的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