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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毫无损失吗?眼下这种境况,谁家不是捉襟见肘?敢问大人可曾替这些小官想过?!”
“就是!”吕禄身旁一位年过半百,体型丰腴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为官者不过是领着朝廷固定的俸禄,如今天降大灾,谁都是受害人。良大人让我们凑银子,不是要我们的命么?!”
良齐记得,此人正是豫州布政使张睿,掌管一方财政大权。
只见这位张大人脸上的愤慨之情与吕禄脸上的如出一辙,良齐不过提了一嘴,倒像是已经从他身上刮下层皮来似的。
有这两位大人开了先河,周围其他官员纷纷起身摆明立场,一时间桌上的氛围甚是剑拔弩张。
“干什么干什么?”许久未出声的鄂豪咽下一块炸金蟹,满足地砸砸嘴道,“良大人只不过提了个小小的建议,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朝廷的拨款要不了几日便到了,若是真从官员家里征调些,到时候按数量返还不就得了?难不成良大人还会差你们的银子不成?”
“可是.....”吕禄还欲争辩,却看见鄂豪的眼皮子轻轻眨了眨。他立刻意识到这其中恐怕还有自己未想通的关窍,便强行按下心中不块,朝良齐拱手道,“大人您即是圣上亲封的总督,那有何想法下官也不便多言。今日天色已晚,下官身体有些不适,恕难继续奉陪,先行告退。”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雅间。
他走了,底下的人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不一会儿便都散的干干净净。
鄂尚书看了圈儿热闹,又吃了顿色香味俱全的晚饭,心情好的不得了,一扫离京时的烦闷,笑眯眯地起身朝良齐颌首道,“那良大人慢吃,我也先回房休息了。”
灯烛辉煌,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雅间霎时变得空空荡荡安静至极,屋内仅剩一名留下伺候的小厮恭敬地立在一旁。
“你怎么不走?”良齐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瞧着他问。
当下整个豫州,怕是都没有人乐意与他走得近了。
那名小厮低垂着头,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他低声道,“大人初到此地,也没有带什么仆从。小人奉命跟随大人,护佑同行。”
良齐脸上的笑浅浅淡去,眸底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他轻声问道,“奉何人之命?”
闻言小厮回身将门窗挨个儿关好,确认四下无人后才上前一步,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他静静地注视着良齐的双眸,开口答道,“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注)。”
“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良齐喃喃重复了一遍,猛地抓过小厮的手腕压低声音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甲兆,在布政使张大人府中谋生已半月有余。”
良齐眼中亮光轻闪,略带些期待地问道,“他......明先生可曾有话留给我?”
小厮点头道,“大人独自一人陷在长安,先生一直都很担心。但边关之事未完,他实在走不开。此次听闻大人受小人构陷来豫州赈灾,身旁没有个得力的人怕是不行,遂派我前来助大人一臂之力。但大人您来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得到更多的消息,怕是帮不上什么了。”
“无妨,”良齐轻声道,“我已有治理黄河的办法,如若能成功实施,定可保两岸十年平安。”
甲兆惊喜地抬起头,“不愧是大人!明先生说的不错,您惊才艳绝,这点难题想必难不倒您,是小人多虑了。”言罢他小心的从贴身的暗兜里掏出一张薄纸递过去道,“这是往年吕禄、张睿与长安城内的京官对灾银的分赃情况,请大人过目。”
“你不过才在张睿府上半月,居然连这个都拿到了?”良齐接过薄纸夸赞道。
“并非全是小人的功劳,而是这几名官员实在胆大妄为,丝毫不懂的收敛。若是他们用心瞒上一瞒,恐怕小人还不能得手如此之快。”甲兆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在登高楼上,吕禄与鄂豪也曾密谈商量此次灾银如何分配,事不宜迟,还望大人早做打算。”
借着屋内跳动的烛光,良齐认真地看着薄纸上的内容,只是越往下看,他眉头蹙的越紧。
“每次黄河洪灾,朝廷皆拨款两三百万两,可层层盘剥下来,最终到百姓手上的仅不足一成,况且这里面还要算上修堤坝疏河道的钱。”甲兆低声道,“其中有一半流入了内阁首辅周璁的荷包,其余的吏部尚书吴平之、工部尚书鄂豪、豫州十四县各级官员皆有染指。百姓哀鸿遍野,他们却赚的盆满钵满......”
“我知道了。”良齐深吸一口气,将薄纸折好后放入内兜,起身喃喃自语道,“当年薛首辅于沛王叛乱时不顾生命安危保护先皇,难道想要的,就是这么一个乌烟瘴气的大庆么?”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听。
同一时刻,远在迎宾馆内的吕禄则像热锅上的蚂蚱,急急地朝稳坐椅中的人说道,“鄂大人刚刚为何要拦住我与那人争辩?难不成当真要我们自己掏钱出来赈灾么?开什么玩笑?哪有碰上灾情不死人的?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