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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出来的带着“皇”字儿的东西,遍寻城内没有人比她的技艺更为厉害。
但凡事,都怕沾上一个“除非”。
除非那天午后,金枣没有走进灵丝坊。
王凤娘在心里骂骂咧咧,上前一把推开女倌儿,打算自己个儿将东西拿出来。
可她只略微扫了一眼,登时像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
只见行囊内放着把泥金真丝绡麋团扇,扇面儿上绣着的是幅“百鸟啼春图”。
奇的并非是这图,“百鸟啼春”是每位绣娘皆会的入门图,于团扇上绣此图的更加比比皆是。
奇的是金枣带来的这把,每只春鸟身上的羽毛根根分明,所用绒线丝细如发。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在阳光底下一照,那鸟儿身上像镀了层七彩銮金边儿了似的,彩绣辉煌,神摇目夺,令人眼迷心荡,神醉魂往。
王凤娘差点儿把后槽牙咬碎了,才堪堪稳住了身形,她绣的春鸟一样栩栩如生,魂灵俱现。可她无论如何都绣不出来这七彩的还会溢光的鸟儿,每只都跟凤凰踏春似的好看。
这金枣拢共就来过坊内三次,算上这次是第四次,每次都只带一样绣品。可每一样,都如同银河九天上掉下来的仙品一般,让王凤娘嫉妒得像被火烤的蚕豆。
她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金枣,恨不能直接找人把她捆了将脑子挖出来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东西。
不过不行,有人正巴巴儿地等这东西呢。
那人金贵,可是她连同整个灵丝坊都得罪不起的。
想到这儿,王凤娘抬手用罗布将团扇扣住,转身扯了个笑,僵着一张脸凉凉地道,“枣姑娘,咱也是老熟人了,我也不跟你交那些虚的,一锭金,怎么样?”
金枣清清冷冷地站起来,看也没看王凤娘,只是伸出玉指儿比了个“二”,意思很明显,一锭不行,得两锭。
王凤娘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攥了下帕子,终是点点头,命女倌儿从厅里头拿出两锭金,用棉帛包好了递给金枣。
待那绿萝身影消失在门口后,王凤娘朝地上用力啐了一口,怒气冲冲地道,“呸!什么东西!等我找出你这手法的秘密,定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身后的女倌儿从行囊里将团扇拿出来,看一眼在心里惊叹一声。她熟门熟路地从后架子上取出个扇架,将金枣带来的“百鸟啼春”小心翼翼地摆好,再用幔纱轻轻罩上,安放在前厅最显眼的位置。做完这些,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重新迎客去了。
再说这枣姑娘,揣了金子并未走远。而是来到灵丝坊斜对面儿一酒楼内,跟堂倌要了张二楼靠窗的桌子,随手点了两盘小菜。透过一方四平窗,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下头门庭若市的灵丝坊大门。
金风玉露,天高云淡,街道上零星落着片片秋叶。
午后最晒人的日头刚过,金枣一眼便瞧见西边儿街头上来了群浩浩荡荡的两列侍卫,中间簇着顶漆红小轿。
“来了。”
金枣呷了口茶,盯得更为认真起来。
软轿落地,旁边儿一使婆子恭恭敬敬地伺候着轿里的金贵小姐,一步一莲花地缓缓走进灵丝坊。
金枣捏紧了瓷杯,感觉有些紧张。
好在只过了半炷香的功夫,那小姐便手执一柄团扇,浅笑吟吟地出来了。
她似乎对那团扇极为喜爱,在青葱玉指间来回翻看着,脸上充满惊喜之意。
金枣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起身留下些碎银,跟小二道了声“不用找了”便飘然而去。
她快步拐出此街,一路疾行,奔到了自家府邸的后门,直接隐了进去。
沈轻正坐在内房中的绣绷前,耐心地劈着绒线。
这一根寻常绒线须得均分成三十二份,要比那头发丝还细上几圈儿,才能浸染上不同的颜色,用“错针绣法”绣出流光溢彩之感。
这绣法针脚,就算亲眼瞧见了,再练上个十年八年的,没悟性天份的人,也断然完不成。
这是手绝活儿,与沈轻“骨针绣魂”的绝技并齐,名唤“针黹(zhǐ)”。
金枣立在门外,垂首躬身地轻唤了一声,“夫人,我回来了。”
沈轻手里的活儿没停,回了句“进来”便继续忙着拆线。
金枣抬脚迈入,朝沈轻行了个礼后将怀里揣着的锦帛双手递上,温声道,“夫人,扇子卖了两锭金。”
沈轻紧盯着手里的丝线,似乎案子上放着的不是金子,而是两锭大白菜。
她垂眸问道,“那人可拿着咱的东西了?”
金枣恭敬地回道,“拿着了,奴婢亲眼瞧见徐大小姐手执咱的扇子从灵丝坊出来,很喜欢似的来回看。”
沈轻心说能不喜欢么?这一手绝活儿连宫里能绣出来的也不会超过俩人,有一个还已经去见阎王了。
为了能把徐惠然勾搭进自己的局里,她可是连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这几天累的后脑勺都快秃了瓢。
沈轻抖了抖手中的线团儿,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