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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主子,属下一时没有睡意。”她斟酌了片刻,用了自己觉得妥帖的话来答他。
钟灵已在楚元浥示意下退出去,新柳的视线从楚元浥身侧划过,看到那扇被带紧的门,心里有些发虚。
楚元浥坐到榻边,看着垂首静坐在一边的新柳,默然了半晌。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她身上的变化,这种变化不同于诚王墓和柴门山庄时,这是他完全捉摸不透的变化,所以心中一阵烦乱不安。他想要靠近她一些,然后蓦然发现了她身上的排斥之情。
她低着头,敛着眉眼,双手紧紧交握,脊背僵硬,仿佛石塑。
“怨我吗?”他没再试图靠近她,甚至又往边上挪了挪。
新柳额头青筋一跳,“属下惶恐。”
楚元浥从没觉得属下两个字这么刺耳,刺耳的让他几乎忍不住站起来离开。可他忍耐住没有走,他死死盯住她,眼神激烈的像是要扒她一层皮下来。
她似无所觉的沉默着,等墙角的灯烛又开始跳动时,楚元浥终于失去了耐性,“她救过我,我不能让她死在我手上,你明白吗?”那一年他才十岁,还未养成自己的羽翼,在御花园偏僻的一角,他火毒突然发作,身边又没带侍从,是赵元静发现了他,然后哭闹着带来了宫人。
那一段时光是他这一生最脆弱无助的时光,那个哭声稚嫩的女童成了他弥漫着苦意的岁月里的一点慰藉。
所以,他决不能让赵元静在他手上出事。
他希望新柳能明白,却惜字如金,所以新柳自然无法明白,她甚至觉得有些可笑,要说救,她也救过他,除开弭山那次不算成功,后来一路带着他到北海找到医仙解尽火毒,加起来总算是救过他一次吧!同样是救命恩人,他却能让她死。
归根究底,不过还是因为一个是赵元静,一个是她。赵元静是他心头的珍宝,而她,只是个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
楚元浥蓦然捏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头,恰好好看到她眼里没来得及褪尽的冷笑,“说出来,把你心里想的说出来。”几乎是在气急败坏的冲她怒吼。
那一点似讽似嘲的笑意瞬时消散的干净,她的眼似乎失去焦点一般,看着他像是看着素不相识的人,眼底铺织着厚厚的茫然。
两种极端的情绪眨眼之间彻底转换,这十分的突兀,极不寻常,而她自己还毫无所觉。
楚元浥觉得自己心头有一桶冷水陡然浇下,浇灭了他所有的怒火,他甚至感到无措,因她身上突起的这种变化。
他可以断定她不是在伪装,她素来倔,且不擅长掩饰情绪,若是她现在是故意掩饰自己心里的感受,他一定能够一眼看出来。
他还在惊愕时,她眼里的茫然已渐渐转变成惶恐,像是自梦中苏醒,陡然明白自己身处什么样的境地。
他蓦地放开她,退到榻边静坐了半晌,当墙角的蜡烛身上挂满了烛泪时,他开口道,“我不会让你死,”嗓音低沉而坚定,他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她,“你也救过我,我不会让你死。”
新柳听到这话,有一瞬的恍惚,他方才不是还在发火吗?她心中忐忑,害怕再次惹怒他,斟酌着词句,恭敬道,“身为下属,保护主子是应该的,属下不敢居功。”
他察觉了她身体的僵硬,“你不信我?”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感激主子惦记着属下。”新柳惶惶,她是真的摸不清他的心情。
“你在同我赌气是吗?”他将她身子推开,让她正对着自己,凝视着她的眼睛,想要从她身上找到破绽。
新柳被他盯的头皮发麻,唯唯诺诺的道,“属下惶恐,”说完半天没听到他的应答,她踌躇了一下试探着道,“属下,能不能求主子一件事,我想去藏书楼看书。”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想救自己的命,而那个红衣女人似乎很是了解她体内的蛊毒,既然待在大皇子府已经没办法解毒,她迫切的想找到那个红衣女人试一试。而要想找到那个红衣女人,她至少要先走出这暖阁。
其实,这件事同她是否信任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是主她是奴,他还愿意怜悯她,她就必须将这丝怜悯抓住,然后在他能忍受的范围为自己谋求更多的机会,活下去的机会。
待她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什么之后,也有瞬间愣然,这多么像当初她嫁入诚王府后的场景,那时她为了一线生机和自由,亦是满心忐忑的同顾朝周旋。
楚元浥凝视了她半晌,在她心里七上八下时对着她敞开怀抱,说了句“过来”,新柳摸不清他的态度,却知道顺从着他总不会错,于是便有些僵硬的靠进他怀里。
他握住她的手,闲聊般的问,“你在南齐藏书楼看的那些游记传奇医传,其实是为了访寻名医。”
新柳心里稍定,她那时看书确实是为了找寻名医的线索,而且她运气不错,凭着那时得到的线索最后竟真的找到了医仙。
这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她也知道他并不是在问她那时候的事,他是在探究她如今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