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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才将钟灵唤进来,可得到的并不是他想听的消息。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愤怒甚至憎恨,怒她固执,恨她愚蠢,他总以为他能等到她低头,可原本那么惜命的一个人,选择了死,没选择低头。
他恼恨了半个时辰之后,心里却蓦然腾起慌张,那慌张越演越大,等到最后他心里被塞满,又骤然落空,只剩下空茫时,他知道自己再恼再恨也无法真的就此让她去死。
他让人秘密抓来修建诚王墓的工匠,亲自审了两个时辰,好在最后问出的消息是他想要的。
自然,这些事情他永远都不会同她细说。
新柳听了也并没有问其中的细节,只是往他怀里又缩了缩,有些事情,她也永远不会细问。
从诚王墓出来的时候,月已中天,望着一地的银霜,新柳突然就想起他们从弭山甬道里走出来的那个夜晚,那时的月光也将夜晚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寒风凛冽,新柳没能在回忆中长久停留。
“过来,”暗道外不远处有块大石,他见她被冷风惊的颤抖,就将她带到了大石下的避风处。
坐下后,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新柳靠在他肩上,一侧头就能看到他冰冷的面具在月光下闪出寒光,因为察觉了她的眼神,他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新柳转过头去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他是谁,北泠的大皇子楚元浥。
楚元浥侧目看她,见她抿着嘴唇,目光也不再往他身上倾注,显见得是不打算开那张金口喊一声他的名字。他心头火起,可瞥见她苍白的脸色,她在墓中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又浮现在他眼前,他心头那阵火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只能沉声问道,“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新柳吸了吸鼻子,闻到他身上冷冽的苦竹香,轻声答道,“在望都的天牢里。”
那天他和赵元静站在暗处说话,那股若有若无的苦竹香气逸到她鼻间的时候她就知道是他了,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他用这样冷冽的苦竹香,而且他说话的声音都没怎么变化,显然是从那时候开始就没打算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楚元浥轻哼一声,他就知道在望都的天牢里她就已经认出他了,本以为她还要装疯卖傻一番的,没想到现在倒是承认的爽快。
“为什么不认我?”
他的语气很平静,新柳的心却无法平静,为什么不认呢,因为当时他清楚的暗示她他不是顾朝,他是另一个身份,且这个身份在北泠极为显赫,同时他还极有可能是蝠门之主。有了这样的暗示,她要怎么去认他,她想认回来的只是顾朝,可那时她若认了,认回来的绝不可能是顾朝。
见新柳沉默了半晌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楚元浥觉得心头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那股火又冒了上来,他把台阶递到她面前,她却不肯抬脚,她哪怕是说一句不敢认,怕认错他都会就此揭过这件事,可她偏偏将她就是不想认的心态摆明了放在他眼前。
“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楚元浥的?”她不肯认,他却偏要将这层窗户纸彻底捅破。
就像之前,他通过钟灵之口清楚明白的告诉她他是谁一样。
新柳闻言神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交握的双手里,指甲不小心嵌入了掌心。他就是北泠大皇子楚元浥,她是在南行的路上知道的。
钟灵一个蝠门之人,不过稍饰伪装就能在押送她的队伍里来去自如,又总是毕恭毕敬的站在楚元浥的马车前听候差遣,路上甚至还数次主动在她面前提起楚元浥,钟灵向来不是多嘴的人,诸般情形联系在一起,她还有什么想不明白。
可就算明白了他的身份,她内心也没有多大的波澜,无论是蝠门之主还是北泠大皇子楚元浥,都同她没什么太大干系,总归并不是顾朝。
她在望都的天牢里认出了他却不肯问他的身份,他就将身份摆到她面前,她还是不肯认,他就让钟灵告诉她顾朝死了,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在告诉她,他永远不可能再是顾朝。她当时是什么感受呢,自然是有些难受的,她本该就此斩断自己的心思,认清自己的身份。她是蝠门的一条狗,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是赵元静的盾牌,这就是她的身份,可不知为什么,她有些不甘,所以最后她宁愿接受顾朝死了,宁愿给南齐的诚王陪葬,也不愿再继续为蝠门做事。
她最是惜命,这大概是她这一生做过的最任性的选择。
说到底她还是不肯接受楚元浥就是顾朝这个事实,她明白一旦她接受楚元浥这个身份,顾朝就是真的死了。
她宁死也不肯接受的事实,现今又被他一句话彻底揭开,他连最后一点自欺的机会也不给她了,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顾朝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新柳脸上浮起一个惨淡的笑容,出北海以来,她似乎一直在做最糟糕的选择。
楚元浥一直注视着新柳的反应,见她神情先是一片空茫,后来她微微抿着唇,嘴角轻翘,脸上绽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现在那笑渐渐淡去,她神情变得平淡,细看去那眼里一片虚浮,似乎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