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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

      瑾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有些怔怔地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这双手可以轻松地抚琴作画,偶尔,也可以弄剑舞刀。在京都时,他被誉为京城双璧,即使父亲教导严厉,即使课业繁重,但他也从未觉得,自己面临的哪件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可是来到淮州,他却发现,太多事情,根本无力挽回。被洪水冲垮的堤坝,无处可归的百姓,病魔缠身的病人,官府只能想法设法减轻他们的苦难,却很难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那些被疫病缠身的百姓,他眼看着他们一天天衰弱下去,今天还鲜活的生命,却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可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富贵乡里的人们还只顾着自己的安适,不肯睁开眼看看淮州百姓的苦难。宋瑾内心一阵阵情感激荡,民生的疾苦顶着这个少年人的喉咙,发苦发涩,却又不知道解决的方法究竟在哪里。宋瑾坐起来,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在床上坐了半晌,才躺了下去。
    一夜间噩梦交杂,一会儿是泼天的洪水,一会儿是哀嚎的百姓,一会儿又是骨瘦如柴气息奄奄的病人,宋瑾醒来时只觉得似乎比没睡还要疲惫,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是以,当他看到窗外清澈的阳光的时候,竟然有些恍惚,似乎是觉得,自己应当是难得的终于做了一个美梦。
    淮州城外的沿柳村正是这次疫情最严重的一个村子。
    沿柳村地势低洼,洪水袭来时,整个村子的人都逃向了附近地势较高的山坡子上,可衣食财物却都随着洪水冲走了。附近的村庄情况虽然要比沿柳村的情况好些,却也无力拿出多余的钱粮来,而原本的淮州府尹却又毫无作为,大腹便便一身铜臭,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沿柳村的人走投无路,只能在山坡上临时安身,没有足够的食物衣服,就只能冒着危险从洪水里打捞漂浮而过的东西来挨日子。
    然而翻涌的洪水里带来的东西毕竟不干净,不出几日,就有一家的老婆婆病倒了,上吐下泻,发热不下。只是这位老婆婆本来身体就不好,大家一开始也未曾把这件事情当成什么重要事情来看待,直到有越来越多的人病倒,同样的吐泻发热,服了止泻的药也毫无好转,村里的赤脚医生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洪疫出现了。而此时,沿柳村下游的村庄,也开始有人病倒了。
    更可恨的是淮洲府的府尹,为了自己可笑的政绩,遇到这种疫事,不仅不上报,甚者还想方设法的欺瞒。若非淮州府下某个小地方的知府派人冒死逃到京城,在京都告了御状,一头撞死在蟠龙柱上,恐怕到如今朝廷里也只知水患不晓疫情。
    可是即便如此,等到谢予安一行人接到上命赶来淮州,淮州城外已然瘟疫横行,再难控制了。
    一大清早,谢予安带人去监管着黄河口岸堤坝的加固,宋瑾便带着这几天临时从城中召来的大夫来了城外和士兵,带着粮食分成几波各自去了不同的村庄,而宋瑾自己则带着几名医生和粮食去了沿柳村。
    甫一踏进沿柳村临时安扎的窝棚圈子,宋瑾的脚步就顿了顿。
    在一群窝棚中央,一团红彤彤的篝火燃烧着,一个穿白衣的小姑娘坐在不知道从哪里搬来小凳子上,拄着下巴背对着他们坐着,眼巴巴地盯着那一团火焰,时不时地从手边的小口袋里掏出点东西随手扔进去。
    宋瑾也是这时候,突然注意到,几乎这一片都被一种清新的草药香气笼罩着,能闻得出来的只有艾草,其他的气味则不分彼此的混杂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
    “小姑娘。”宋瑾唤了一声。
    那女孩转过身来,面对着宋瑾站了起来,虽然是面对着宋瑾,却是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她的整张脸都被一张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面具妥帖地覆盖着,而面具外面又有一层白纱与绢布掩住了口鼻。
    宋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这个小姑娘衣着华贵,一身白衣看似简单,用的却是上好的布料,即使在京都,这样的白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绫罗也是紧俏的上等货。她头上墨绿色束发带子上坠着的东珠,看起来亦非凡品。而刚刚她站起来的动作,看起来虽然随意,可是却不失风度,显然是大家族才能培养出来的礼仪风范。这样一个女孩子出现在疫情泛滥的小村庄,真是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宋瑾打量这女孩子的同时,女孩子自然也在打量他。只是相比于宋瑾的不动声色,小姑娘显然是不怎么在意这些,打量得光明正大,甚至还带着一点洋洋自得。小姑娘露在外面的眼睛轱辘轱辘转了两圈,大大咧咧地笑了一下——虽然整张脸都被掩盖着看不太出来,但她笑眯了眼睛倒是十分明显,只听小姑娘脆生生道,“我叫傅景。傅之德义之傅,日出天而耀景之景。不知这位哥哥怎么称呼?”
    宋瑾顿了一下,在京都中男女之防甚重,宋家家教又十分严谨,他并没有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只是傅景一副没什么好在意的样子,他们看起来年龄相差又大,何况这又是在疫情发作的苦难之地,倒也没京都里那么多繁冗的条框来限制了。
    “在下宋瑾。”宋瑾道。
    傅景眼睛亮亮地等着他。
    年轻的宋瑾有些无奈,“宀木之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