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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午夜。
千梧一头乌发都埋在细滑的被子里,睡得很沉。呼吸声细长均匀,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睡梦中的江沉仿佛有心灵感应般睁开眼。
午夜三点四十八分。
屏幕上亮着元帅副官发给他的讯息,是他在车上托去打听的消息。
英的老板叫屈英,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他从不对人提起这个妹妹,因此知之者甚少。妹妹被藏在一家私人医院中,很少示人。
屏幕上有一张很模糊的照片。
江沉把照片放大,放大到像素模糊的地步,终于辨认出病床上躺着的两腮塌陷面色惨白的人确实是屈樱。
按照时间线,是进神经的九年前。
屈樱还是未成年的小女孩。
宿醉和放纵后醒来,头昏沉沉地痛。江沉按住太阳穴,一手编辑讯息让对方继续追查女孩是什么病,另一手拾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调低了空调的风力。
千梧在被子里哼了一声,江沉把他的头从被子里捞出来,在枕头上摆好,又替他把被子拉紧了紧。
三点五十九分。
刚刚昏沉再次陷入睡意的江沉又感到手机屏幕光亮,他闭着眼伸手摸向枕头下面,然而枕头下一片空落。他摸了一会后忽然觉得不对,睁开眼掀被子坐起。
房间已经变了。
实木家具充斥着棕色啡色赭石色,桌椅床柜的木质曲线勾勒着弧形的脚,墙上挂着深茶红的壁毯。他震惊之余低头看见床单被子都变成了浅浅的金色,颇具东欧宫廷风。
原本的酒店套房中有一套五斗柜,此时床对面仍有五斗柜,且更加高大富丽,用料扎实。五斗柜上放着桌历、杯盏、蜡烛,还有一个八音盒。
房间里唯一没变的就是枕边人。
千梧在更加丝滑细腻的被子中舒服地翻了个身,头埋进被子里继续昏睡。
江沉惊疑之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柔软又蓬松,还带着几小时前刚洗后的清新。
房间非常大,宽敞而富贵,就连随便一个马克杯的把手都镀着纯金,壁毯四周嵌着沉甸甸的蓝绿宝石。对比前面几个副本,简直是王室级别的享受。
江沉坐在床上把房间四面都打量了一个遍,视线最终落在窗帘上。
窗帘没完全拉严,外面却毫无光亮,反而屋里灯光璀璨。这个世界目前的时间应该是晚上,具体几点却不知道,房间里没有钟。
千梧忽然醒了,闭着眼睛嘟囔,“有水吗?”
江沉目光扫到床头柜的茶壶,伸手掂了掂,替他倒了一杯。
千梧扶着沉重的头挣扎起身,看到变了颜色的被子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雕饰繁复的杯子搭在唇边,才忽然睁大了眼。
他猛地回过头。
江沉道:“别慌,我们已经从门里出来了,看来这次是直接进本。”
话音刚落,床对面五斗柜上的壁毯忽然浮现出字来。
【第7个副本:八音盒的诅咒】
【玩家人数:29】
【任务背景:城堡曾经的主人是贵族,一场战争毁灭了这个国家。掠夺者道格拉斯将军占有了这座城堡,派人杀死从前的主人,只留下仆役和一个娇弱无能的少爷西里尔。西里尔沉缅于痛苦中难入睡,城堡里的管家埃德蒙心疼他,每晚陪他共舞一支华尔兹。道格拉斯来到城堡检查战利品时,刚好看见西里尔与埃德蒙跳华尔兹。他不由分说将埃德蒙赶出舞厅,切换成自己喜欢的探戈,迫使西里尔与其共舞。当晚,他对西里尔动了强,在床上掐着西里尔的脖子差点将他弄死。打那之后,道格拉斯每隔一天来一次,他来的那一天,华尔兹要切换成危险的探戈,埃德蒙不得踏入舞厅……】
【任务描述:断奏响起之时,往昔扑面而来。与心爱之人一同舞一曲秘密的舞步吧!】
千梧刚刚读完,就听见江沉略带嘲讽的声音。
“废物。”指挥官充满鄙夷道:“国破家亡,亲人都让人家杀了,还跟人家跳探戈。娇气的怂包,没骨气的东西。”
千梧顿了顿,哑着嗓子说,“你好像每次骂别人娇气时,都狠狠地咬这个字眼,特别解恨的样子。”
“有吗?”江沉挑眉。
千梧扶着宿醉沉痛的额头点了点。
江沉遂伸手过来摸摸头,语气温柔,“跟你没关系。你是个宝宝,你就要娇气一点。”
“……”
千梧喉结动了动,忍不住破了艺术家优雅的戒律。
“滚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神经幸灾乐祸地在地板上扭来扭去。
听到没!听到没!让你滚啊。
它幸灾乐祸地搓着地板,别以为睡一觉就有真感情,分分钟让你滚
第76章 八音盒的诅咒
绸缎被单下的身体纤细白皙, 千梧掀开被子背对江沉坐在床上穿衣服,脊骨修长地在背上展开,皮肤上缀着深深浅浅的红痕。
江沉恍神了一会,片刻后犹豫道:“昨晚——”
“嗯?”千梧回过头, “昨晚怎么了?”
他看起来好端端的, 并没有什么疲态。江沉犹豫一会, 委婉问道:“你还好吗?”
“好啊。就是没想到这么快进下一个副本,早知道昨晚多喝两杯。”千梧说着抓起枕边的衬衫。
那个散漫又带着轻轻嘶哑的嗓音撩得江沉心中痒痒,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副本里醒来后千梧身上的娇艳气质更加肆无忌惮,他的皮肤似是更白皙, 嗓音更低哑,干净纯真得仿佛是念中学的青涩时代。可越是青涩干净, 反而越显得艳丽。
就像背上肆虐的吻痕,昨夜江沉有意控制, 似乎并不该弄出那么深的颜色。
他正沉思间, 穿衣服到一半的千梧忽然“咦”了一声。
“这衣服不对劲。”千梧扥着穿到一半的衬衫转过身,“不是我那件,被换了。”
衬衫原本剪裁简约,并无过多线条修饰。而此刻却有微喇褶皱的衣领和袖口, 如同蛋糕上堆砌的奶油装饰。
江沉脸色忽然微妙, 扭头向枕边看了一眼, 那里果然空空如也。
千梧挑眉, “你裤子呢?”
话音落, 不远处巨大的落地衣柜柜门无声向两边滑开,黑色礼装挂列整齐,发出无声的邀请。
宁静而诡异的一幕, 江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后千梧忽然笑出了声。
“神经好像没收了你的裤子。”他戏谑道。
江沉沉默片刻,自然地起身走到衣柜边,伸手在礼服中挑拣,好一会才扯出一套。
“勉勉强强。”他说,“神经的品味差强人意。”
千梧看着他抖开裤管把腿伸入,提着裤腰系上腰带,轻轻舔了舔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