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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却彷徨犹豫的棋子。千梧站在一角看着这一切, 余光里钟离冶正用酒精棉擦着药箱上的血手印, 彭彭和屈樱正小心翼翼分吃一块糕。而江沉, 他安安静静地靠墙坐在地上,旁观着被他安放的这盘棋局。
“讨论什么规则!”突然有人粗声喊道:“一个个硬撑到这一步, 哪有什么规则要遵守?用命换分人人平等,直接拿就是了!”
他满脸都是血,血流进眼中, 神态癫狂。大步离开自己的格子往楼梯走去,刚走两步就被人阻拦, 那人说,“你想引起骚动?大家都染了瘟疫, 打起来有什么好处?”
“知道没好处就松手!”
仿佛触断了那根紧绷的弦, 人们立刻疯狂地争吵起来。
“按照现在的分来拿!”
“高分先拿,还是低分先拿?都不公平!”
“按照先来后到,先抵达收藏馆的先拿!”
“你早就到了?那你怎么不早拿?”
“你以为我不想?我早看过了,那些画根本就动不了!”
“那你现在争个锤子!”
话音刚落, 收藏馆紧闭的大门忽然传来一声沉重的落锁声。
那个声音打破了这份争吵。
苍白的墙壁上忽然浮现一行字。
“全部存活生命进入藏馆, 门锁落, 画锁开。限期:明早。”
像是已经睡着的江沉缓缓抬眼, 注视了那行字一会, 嘴角淡淡勾起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而后他又疲倦地闭上了眼。
“看吧!这就是副本潜在的规则,所有存活玩家必须公平竞争!”
“那还废什么话, 直接上就完了!”
钟离冶戴着手套将脏的酒精棉包好,低声道:“你把千梧突出来,这一步走得太冒险了。”
“有吗。”江沉嗓子嘶哑,“我不觉得。”
“这里如果有放逐者怎么办?”
江沉抬眼看了他一眼,“放逐者要杀千梧,要么惑乱他,要么惑乱其他玩家。把这件事挑明,正常玩家都会护着千梧,放逐者更不敢轻易造次。”
钟离冶轻叹,“出去呢,万一在后面的本又遇见同样的人——”
“你觉得这些人中有人能活着出去吗。”江沉语气冷静到仿佛不是在讨论生命,“二列四排,除我以外冷静天赋最高的那位,已经在跃跃欲试趁大家争吵先跑上楼了。”
千梧听到后望过去,那是一个高瘦的男子,站在自己的格子上蹙眉听别人吵架,似乎彷徨无措,但时不时瞟向楼梯的眼神暴露了想法。
江沉垂头低声道:“六列三排,靠近楼梯的那个,他刚才在数身上有几个福袋。”
“琪琪,我刚说完那些话时,她是唯一一个有些犹豫的人。但看到墙上的字后,她也开始讨论起拿画规则了。”江沉轻叹一声,“不是大家不够聪明冷静,而是人性难却。如果这个逃生本是一场考核,他们中没人能通过神经的筛选。”
彭彭皱眉低声道:“什么意思,你这么笃定画不能拿?”
“刚才有一半把握。看到这行字,如此明显在诱导争端,现在是八成了。”江沉低低道:“怀璧其罪,这个本我们只保命不冲分。提前说好,如果有人想拿画,自己离队。”
屈樱轻声道:“没人想冲分,我们三个如果想冲分,不会留在跟你俩一队。”
“是的,跟天赋大佬同进本能活,但进了也白进,我们早就讨论过。”彭彭也笑笑,“我们只是想得开,进了神经的人早晚都要死的,与其不切实际地想出去,不如和朋友在一起。”
提到朋友,江沉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
彭彭笑眯眯,“是不是很感动?”
“你竟然说我是朋友。”江沉轻轻蹙眉,“想多了。”
彭彭:“……”
江沉收回视线,低声道:“你们都是千梧选进来的人,听话就留下,不听话就走。我不交朋友。”
“……”
彭彭冷漠脸看向千梧,“你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江沉说,“你现在就走吧。”
千梧看着彭彭,没出声也没笑,彭彭衣领附近露出的皮肤上不知何时爬上了一层浅浅的红痧。他和钟离冶对视一眼,钟离冶说,“彭彭,你到旁边格子去,离我们三个远点。”
“干嘛。”彭彭没好气道:“真让我走?”
钟离冶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低声道:“瘟疫在蔓延。”
彭彭愣住,扭头看向千梧,千梧轻轻点了下头。
“唉,好吧,不过我知道我也早晚的事。”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往旁边挪,路过江沉,江沉忽然冲他招了下手,垂眸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以千梧的角度,只能看见江沉疲倦低垂的眼睫,却看不见他口型。
彭彭片刻后起身点了点头,挪到旁边的格子躺下,有些茫然地看着高耸的穹顶。
“你说了什么?”千梧走过去坐下。
江沉低声道:“让他低调点罢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吉牌。”
争抢中,陆续有人冲上了楼梯,后面的人也终于放弃伪装,所有人你推我搡地往上跑。四周忽然空旷下来,和他们一起没动的就只有那些破碎的肢骸。那些只有一半身子的说不上生命的东西,还在努力地往楼梯口爬。
“确定不拿了?”千梧问。
江沉想了想,“其实我没有完全想通,上面的画似乎有些规律,但却不尽然。”
千梧闻言挑眉,“不都是我的画?哪有什么规律。”
“有的。”江沉轻声道:“上面是你全部售出展出的画,包括那些原定要对外的作品。比如英格兰被撕毁的那些,原定也是要展出的。”
千梧怔了怔,“还真是……等等,那幅熊应该不算。”
“对。”江沉声音低哑,“所以我又有些拿不准。如果说是这条规律,熊违背了,此外还少了两幅。”
千梧惊讶问,“少什么?”
江沉停顿片刻,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我刚在心里算,你全部公开作品应该是八十二幅,上面八十一,多了一幅不该有的熊,少了两幅画。一幅是《诸神黄昏》,还有一幅该是两年前被你烧掉的那幅肖像。”
千梧愣了好一会。
两年多前,一位军火商求他为夫人作画。在他出名后,豪门贵族这种请求数不胜数,他通常都不会接受。但那人邀请他去山庄喝下午茶,向他展示自己的艺术藏品,确实是个有艺术审美的商人。他的夫人温情脉脉,裹着披肩出来为他们斟茶时,千梧有一个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昔日江夫人的影子。
就是那一个恍神,千梧松动了。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千梧在山庄住了一整个月,用心替他们完成了一幅双人肖像。
“还没问你,为什么接那种请求,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