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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了一整个依维柯的酒水饮料、蔬菜瓜果,将之全部送到后厨。但那只是送货,并不能参与侍应的部分,所以工钱也相对较少。简常彻彼时印象很深,因为第一次看见这个宅子和里面的人时,也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有钱人具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昨天宗迟开车开着的时候,他起初完全没有意识到,直到下了高速才开始慢慢觉得不对劲。直到停在那扇铁门前——虽然记忆里的小楼还要恢弘漂亮许多,但简常彻很确定这个地方他来过。
    “然后呢?”宗迟听愣了。
    “没有然后。”
    “什么啊,你看见我了吧,你说你见过我的。”宗迟焦急地问。
    “对啊,就看见你了呗。好像你刚从什么挺远的地方回来,带着一个大旅行箱,一脸不爽的样子。”简常彻口齿含混地说。
    宗迟苦思了半天,从记忆里愣是找不出一丝线索,他只能推断大概是他大学期间某次回国时候的事,其余一概想不起。
    “看吧,还口出狂言,根本不记得。”简常彻说,比划了一个高度,“我当时可瘦了,大概只有这么高。”
    宗迟呆了片刻,衣服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我说那厨房那么难找,你怎么一下就找到了。”
    他瞪着眼,十分认真地说:“你就见了一面就记住我了?我知道了,你那时候就看上我了吧。”
    简常彻愣了——话题为什么转移到那里去了?
    “怪不得呢,我说我俩第一次见面,你看我眼神就不对劲,还偷偷把我衬衣藏起来。是之前在医院见到我的时候,就认出来了吧。”宗迟故作惊讶道:“我不会是你初恋吧!”
    简常彻原本听到衬衣的事情,脸皮一红——他早忘了那玩意儿的存在,那天搬沙发他不在,居然被对方看见了,不要太丢脸。但是又听见宗迟之后的迷惑推理,啼笑皆非——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两人瞎扯了一通,已经来到一片叶夜风摇曳的小土丘上,参差的草叶微微泛黄,零星开着几朵坚韧的小花。从这里可以俯视整座小镇,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他们下榻的酒店。
    简常彻忽然说:“我其实是个很悲观的人。”
    宗迟转过脸来定定看着他,点头说:“我知道。”
    简常彻轻轻摇头,依旧眺望着脚下灯火渐熄的小镇:“我是个很悲观的人,我潜意识里觉得,人和人的相遇,就是为了分开。我们所有人邂逅、相识,都只是一个过程,是为了将我们准备好迎接下一段人生,而这个过程却不是永久,而是早晚会结束的。”
    “亲人、朋友、爱人,在一起都是会分开的,不论是以什么方式。因为生命短暂脆弱,生活又充满了意外和不幸。”简常彻叹息般说到,“如果幸运,是被死亡分开,如果不幸,是被时间分开。”
    宗迟还从没听过有人将“死别”归类为“幸运”的。
    “所以,如果在一个人身上倾注太多感情,如果承认自己的感情,离别的时候,就会更加麻烦,更加困难。”
    “会更加伤心。”宗迟说,一边拉过他的手腕,叫他和自己一起坐在草皮上。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只有尽早认清并且适应这个真相,才能更好地调整预期,避免失望。”
    宗迟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是这样没错,每个我认识和爱过的人死去时,我都觉得自己的一部分也跟着死掉了。”
    “但是在那之前呢?”宗迟又问,“人究竟要如何证明自己存在,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难道不就是靠着人和人之间的联系、人和世界之前的联结吗?孤独的你遇到了孤独的我,无趣的生命开始出现了别的刺激。你之所以会觉得这种联系的断裂,也就是所谓人的生离死别象征着部分‘存在’的消失,不正是因为你也认为‘联系’才是存在与活着的根本吗?”
    简常彻没答话——他没有这样去想过,宗迟说得有点绕,他一下子消化不过来,也说不上对还是不对。但平时总是胡闹又爱撒娇的宗迟此刻看起来十分冷静成熟,他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安抚人心的奇妙力量,简常彻终于第一次实感对方的确是比他年纪更大一些、更有阅历的成年人。
    “更何况,时间不止会将人分开,还会提供证明。”宗迟说。
    他的话语有些隐晦,但简常彻听懂了。
    在我们分开之前,都是在一起的,这就是存在的当下。再完美的誓言也打不败命运的捉弄,所幸他们都不信这个。
    简常彻依旧在顺着宗迟的话语深思,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宗迟轻声道:“回家之前,想去给爷爷奶奶扫个墓。”
    “回家”这两个字听起来十分熨帖。按理说,这里才是宗迟的“家”,再不济,那个高层公寓他也独自住了好几年,但简常彻的“家”,才是他唯一想要回去的地方。
    简常彻勾起嘴角:“扫墓什么时候都行。”
    他站在小山包上回头看别墅区的光带,脱口而出:“你应该把这里买下来。”
    宗迟抬起头看着他,定了定,说:“不便宜。”
    连宗迟都说“不便宜”,简常彻感觉自己就算问了价格也没有概念。
    于是他只问:“那你付得起吗?”
    “付得起。”宗迟笑起来,“其实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回来和你逛过之后,更加坚定了。”
    简常彻平时连一块钱还是一块五的菜都要比选的人,此刻却毫无犹豫:“我觉得这里本就是属于你的家,有你小时候和爷爷奶奶的回忆,不应该随随便便处理掉。交给那些不珍惜的人,未免也太可惜了。如果我当时有能力,肯定也不会卖掉我爸妈的房子。”
    宗迟笑着说:“好。”
    “嗯,走吧。”
    简常彻拍拍裤子,迈开腿轻巧地下坡。他一边走,一边轻声哼哼。
    “我无法拯救自己,我已我能为力,我的心已没有归期。”
    第32章 湖岛
    次日,宗迟还果真搞了一艘小游艇和一套像模像样的钓具——两样都是借的,斗志昂扬地号称要带简常彻出湖去钓鱼,
    简常彻拎着沉甸甸的钓具箱子,跟在宗迟身后七拐八钻,穿过一片小树林。这一片的树大概是因为水土丰盛,长得特别好,都初冬了依旧生机盎然,树叶红棕夹杂,相当好看。
    在绕过最后几丛明显过于放肆的枝丫后,一片碧波粼粼的湖面果然出现在了眼前。
    一个简单的丁字形小码头静静伫立在水面上,岸边一整排栓船的桩子,目前只停着一艘白色小游艇。两人顺坡下到湖边——圆木柱浸水的根部攀附着一些贝壳,水草在阳光照射下浅浅摇曳,白色小艇左右晃动,波纹轻轻击打在岸边石壁上,发出好听的水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