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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流风才看清,薛晏身上的衣袍也扯裂了几个口子,从他衣袖的裂痕中, 可以看到他皮肉上极深的外伤。
    沈流风光看着,就觉得眼睛疼。
    神医走上前去, 掂了掂他手中的皮囊,道:“嚯,这么多?够了够了。”
    他之前说让薛晏多取些血来,是因为知道死物的血难取,故而想让他多杀两头狼, 以防取来的不够用。却没想到, 这人这般心狠手黑,竟能做出从活狼身上取血的事。
    薛晏嗯了一声,嗓音哑得吓人。
    “我去收拾要用的东西。”神医说。“夜里赶不得路,你先帮我将狼骨拆下来,我要用。等天色见明了,我们就走。”
    薛晏应了一声,头也没抬,转身将门口的狼往外拖了些, 就着敞着的门打下的灯光,扯来了一把凳子,就在狼的尸体旁边坐了下来。
    神医自己转去屋内,收拾药材器具去了。
    沈流风一个人在屋里坐的没意思,就干脆拖着把椅子,坐到了薛晏对面。
    薛晏这会儿已经抽出了随身的匕首,开始肢解那头狼的尸体了。虽说他面上已经显出了体力透支的疲色,但手下的刀法却是干净利落。
    看见沈流风坐过来,薛晏手下的动作顿了顿,眼皮都没掀,道:“退后,别碍事。”
    沈流风只好尴尬地往后挪了挪小凳子。
    “这狼这么大呀?”他没话找话道。
    薛晏嗯了一声:“头狼。”
    沈流风一惊。
    “好家伙,你把头狼杀了?”他道。
    薛晏将剥下来的狼皮随手搁在一边。
    “它个头大。”他说。“血多。”
    这口气轻描淡写地,像是在买菜挑萝卜似的。
    沈流风咽了口唾沫,又把目光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那里明显是被狼的利爪抓出来的伤痕,伤口很深,伤口处的皮肉都微微往外翻。
    沈流风道:“你身上有伤,不用先让神医包扎一下再走吗?”
    薛晏抬眼看向沈流风。
    “你一直话都这么多?”他道。
    沈流风啊了一声。
    “要么躲远点,要么闭上嘴。”薛晏收回目光,语气淡淡的,却自带一种让人心惊的压迫感。“吵得我头疼。”
    他接连好几日不眠不休了,如今强撑着精力,全是因为君怀琅。
    但这也不妨碍他如今浑身上下都疲惫不堪,也不大感觉到疼,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让他头晕得很。
    沈流风不敢说话了。
    薛晏便垂下眼,接着去做手头的事。
    接着,他动作又顿了下来。
    他抬眼看向沈流风。
    熹微的灯光下,明明映照在他眼中的是温暖的火光,却半点都暖不热他琥珀色的眼睛,就连神经粗大的沈流风,都觉察出了他目光中的不善。
    他……他刚才没说话啊?
    就听薛晏开口了。
    “我受伤的事,一句都不许告诉君怀琅。”他说。
    沈流风:……。
    他不太理解薛晏这么说是图什么,但他既然说了,沈流风便连连点头答应。
    薛晏收回了目光,接着去肢解那头狼了。
    沈流风松了口气,不由得在心里腹诽。
    广陵王这人可真奇怪,对周围的人和对他自己,都狠得不得了,怎么到了怀琅那儿,就这么小心了?
    不过也是,怀琅那人那么招人喜欢,想必连心硬如铁的广陵王,都招架不住。
    ——
    天微微亮时,薛晏就已经将干净的狼骨堆在了神医的房里。
    神医将装血的皮囊和收拾好的包裹一并交给薛晏。
    “带着个?”薛晏掂了掂那皮囊,有些疑惑。
    神医点了点头。
    “具体有没有用,到金陵就知道了。”他说。
    三人便骑着马,一路出了山。
    到山下时,扬州知县已经等在山口了,给神医备好了马车。那马车足有六驾,套的都是良驹,跑起来并不比骑马慢。
    早就被马颠得要散架了的沈流风,赶紧跟着神医一起钻到了马车里。
    三人便这般一路往回赶,在正午之时到了金陵。
    马车进城之后,半点没停地一路赶到了巡抚府。
    如今薛晏带来的太医们,全都在巡抚府里,被安置在了几间院子中。他们赶回来时,这群大夫正争执得热火朝天,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谁也没找出病因来。
    这疫病,明面上就是发热,却又偏偏治不好,奇怪得很。
    他们虽争论的凶,但实际上谁也没主意。
    薛晏来时,就见他们无头苍蝇似的凑在一处争论。
    见到面前的场景,薛晏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说话了。
    “本王带你们来金陵,就是让你们吵架来的?”薛晏声音沙哑而沉冷,将一众人吓得一哆嗦。
    他们常年在长安和皇城中供职,谁不知道,这位广陵王殿下不仅极得圣宠,还尤其暴戾乖张?
    那神医扫了他们一眼,只见这一众大名鼎鼎的大夫各个瑟缩着,像一排鹌鹑。
    神医噗嗤笑出了声。
    “别对他们发作了。”他优哉游哉地道。“你不是要救人么?先带我去看看病号——这个院子里是不是就有?”
    薛晏目光一顿。
    他嗯了一声,对候在旁侧的进宝说道:“前头带路。”
    进宝半点不敢耽搁,连忙领着神医到了小院中安置病例的地方。
    那小院子里安置的两个病人,是最先发烧的那二人,也是到现在都治不好,靠着药材吊着命。
    薛晏跟着神医一同进到了那间院子里。
    神医脚步一顿,回身问道:“你进来干什么,不怕疫病?”
    薛晏只说:“我和你一起看看。”
    他自然看不出什么,但神医看出,他这是在着急。
    他笑了笑,没再阻拦,对薛晏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院中的两人已是病得极严重了。他们进去时,里头一个旁人都没有,只见房中床榻上的那两个人,紧闭着眼,病得满面通红,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薛晏皱起了眉。
    神医看出了他变差的神色,也大致能感觉得到,薛晏皱眉,一定不会是担心这两个人。
    至于具体是为什么……
    想必在这个冷硬得近乎不像个人的广陵王那里,一定是有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人,也染了这疫病,才能让他这般感同身受,还会不要命似的赶去扬州,将自己从大山之中挖出来。
    情之一字有多了不得,神医行走江湖多年,见得多了。
    他笑了笑,没出声,走到床榻边,兀自看诊去了。
    望闻问切之后,他又将其中一个病人的指血取出,细细探查。半晌之后,神医轻轻一笑,说道:“果然,我是没猜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