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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进宝接连铩羽而归。
    不过,他家主子也不怪他。见他原封不动地把送去的东西带回来,丁点儿没罚他,就像没看见似的,若无其事地就安排他去做别的事了。
    不过要不了多久,还让他去送。
    即便脸皮厚如进宝,也有些遭不住了。
    这一天几顿地吃闭门羹,谁受得了啊?
    终于,进宝又一次将送去的东西原封不动地带回来时,终于抗议了。
    他抖着腿,小心翼翼地对薛晏说道:“主子……人家那儿就说,只要是咱们这里的人,都不让进。”
    薛晏拿笔的手顿住了。
    片刻之后,他若无其事地蘸了蘸墨,问道:“……世子呢?”
    进宝说:“听他们院里的人说,一早儿就去书院了。”
    薛晏没有言语。
    进宝等了一会儿,见他主子确实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又谨慎地建议道:“主子如果……真想给殿下送点东西,不如您亲自去一趟?”
    毕竟照目前这个形式看,进宝拿头保证,一定是主子哪儿惹到世子殿下了。
    他招的情债,干嘛折腾自个儿啊。
    再说,君怀琅院里的人胆子再大,敢拦这个活阎王?他只要硬闯,指定能见到世子殿下的人。
    薛晏却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缓缓出了一口气,低下头去。
    “再等等。”他说。“……他现在肯定不想见我。”
    进宝:??
    于是这日之后,君怀琅每日早出晚归,都是往书院中去。
    他没别的地方可去。堤坝在修葺,衙门中有薛晏。他只得每日往书院中去,佯作用功地和书院众学子们,读那些他早在前世就烂熟于心的东西。
    书院中的学子们,大多对儒家经典奉若神明,学起来也怀着一颗虔诚又真挚的心。
    那日君怀琅从书院门口路过,正好听见一个书生侃侃而谈。
    “莫看四书五经只薄薄的几本,可世间的诸般难事,都能靠它们解决呢!”
    君怀琅闻言,淡笑着摇了摇头。
    曾几何时,他也这么想过。但之后才知道,世间真正难的事,是谁都解决不了的。
    四书五经里的道理做不到,即便孔孟在世,他们也做不到。
    比如前世他君家风雨飘摇的宿命。
    他父亲受害,母亲自戕,整个家族都落在他一人身上。幸而他已经考了科举,入了朝堂,也深得清平帝的信任。
    但仅有帝王的信任是不够的。他出身世家望族,向来是寒门出身的江党抨击的对象,每日弹劾他的折子隔几天就会在御案上出现几本。他又不愿与许家合污,许家也同样忌惮他。
    而旁的众人,只看得见君家煊赫,他年少有为。
    他在朝中受人孤立,时日久了,清平帝也会起两分厌倦。此后,江山飘摇,他连自己妹妹的命运都改变不了,又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弟殉国,全府上下只剩下他们兄妹两个,和一众指望着靠他而活的亲族旁支。
    ……再比如这辈子的他。
    明明前世那些失控的事,都在慢慢走上正轨,但这一世,失控的竟成了他自己。
    他连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要去爱上前世玷污了妹妹的仇人。
    即便那书似有几分蹊跷,即便那人对自己也……他却仍不敢凭着心中的几分侥幸,去孤注一掷地冒险。
    这几日来,他兀自同自己拉扯,没人能教他该怎么做。
    接连几日,君怀琅的心情都沉沉地落在谷底。
    而金陵也没晴几天,又接连下起了雨。
    往常,君怀琅下雨时只会偶尔去堤坝,并不会真在书院里浪费时间。
    可堤坝旁边的官道到现在都还圈着在修路,君怀琅去不得,便仍旧日日往书院里去。
    雨这般大,没法步行,只得乘马车。但一到雨天,路上的马车便会多些,他每日放课时,便总要在书院门口拥堵半天,才能磕磕绊绊地上大道。
    这便让君怀琅本就不大好的心情,更多了几分焦躁。
    一直到了这日。
    这日,君怀琅的马车才在书院门口狭窄的道路上挤出来,刚行了一会儿,便又被堵在了路上。
    “……怎么了?”君怀琅不由得皱眉问道。
    就听前头的车夫道:“回少爷,前头有运送石料的队伍,瞧着是往北去的。”
    “往北?”
    君怀琅打起车帘,往外看去。
    就见朦胧的雨幕之中,确有一队人马粼粼地走过。平板车上驮着砂石,用油布盖着。
    君怀琅的眸色沉了沉。
    哪有下着这么大的雨修路的?不仅视线模糊看不清,工人们也要冒着雨赶工。再加上修路的砂石要和水,砂石和水的比例都要拿捏好,否则路面的坚硬程度就会受影响。
    下着雨,水从天上落,谁都控制不住定量,怎么能这会儿修路呢?
    无论是他父亲还是沈知府,都不会这般胡闹的。
    君怀琅扣了扣车厢,对车夫道:“你去,找一个他们的人过来。”
    车夫应下,撑起伞便跳下了车。
    他们的马车是巡抚府的,故而远远一看就知是官家的。那队人马不敢怠慢,立时便停了下来。
    没一会儿,领头的那个冒着雨,一路小跑到了君怀琅的车前。
    “这位官人,您吩咐?”那人站在车外道。
    君怀琅打开车帘,就见一个大汉站在外头。
    “负责你们修路的是谁?”君怀琅问道。“下这么大的雨,为何急着运送石料?”
    那人顿了顿,大雨之中,君怀琅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这,官人有所不知。府衙中的大人催工期催得紧,运送石料又费事,小人便自作主张,赶着这会儿将石料运过去。”
    君怀琅问:“哪位大人催?”
    那人尴尬地笑了笑,道:“这,小人一介平民,也认不出哪位大人,只听戴乌纱帽的官爷吩咐。”
    君怀琅皱眉。
    这样的话,在他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了。
    虽说他也盼着官道能早些修好,但若这么不计后果的赶工期,早晚都要出事故的。
    他嘱咐道:“运送的话没什么,但下雨之时,万不可赶工。”
    那人诺诺应是。
    君怀琅点了点头,道:“去吧。”
    见他淋了半天的雨,君怀琅还不忘拿出马车上备用的油伞,递给那人。
    那人连连道谢,撑伞走了。
    在他撑起伞的那一瞬间,原本被大雨模糊了的面部,一瞬间清晰了起来。
    君怀琅一愣。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工头的五官……
    看起来有几分凶恶。
    第86章
    大雨接连下了几日都没停。
    那天君怀琅一回到府上, 便去他父亲那儿问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