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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越厉害。
怎么可能不疼。这药他用过多少次,即便时日久了,习惯了,那痛意也是往骨头缝里钻的。
只是从前,他每次治伤的时候,心里都藏着心事和目的,只赶着想让伤口快些好,便顾不上疼。
顾不上,不代表他就感觉不到。
但是他也知,这药不能不上。他咬着牙,又小心翼翼地将药粉往君怀琅的掌心磕。
君怀琅疼得手腕绷紧,却还不忘面前的薛晏此时如一头困兽一般,面上隐忍又痛苦的神情掩都掩不住。
他只得咬着牙,小心忍住了喉咙中的痛呼,试图转移薛晏的注意力:“你枕下放把刀做什么?”
薛晏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抿唇不言。
他自是无法说出口,是年少时的日子太难捱,一开始上战场,又忍不住地害怕。他只好藏把刀刃在自己的枕下,随时能够抽出来保护自己,才能让他安心入睡。
时日久了,也就成了习惯。即便这刀平日里用不上,也没人会来刺杀他,他也要枕着它才能睡着。
薛晏说不出口。
正常的人,哪有从冷冰冰的杀人凶器上找安全感的?
但他面上的情绪,却被疼痛中尤其清醒的君怀琅捕捉到了。
他一时间忘了疼,反倒将注意力落在了薛晏身上。
他自幼就孑然一身,又独自承担了太多的重担。缺乏安全感,靠着兵器自我保护,是理所应当的。
而他今日给自己用的药粉,肯定不止一次地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这般紧张,肯定是深谙其中的疼痛。
但是,他用在自己身上,却眼都不眨,反倒是给自己用时,指尖颤抖,红了眼眶。
……自幼过得这么苦的人,怎么还会存着一颗柔软的内心呢。
君怀琅似乎忘掉了手上的疼痛,反而觉得心口有些闷。
他缓缓抬起手,落在了薛晏的肩上,轻轻顺了顺。
“如今不在战场,也不必用它防身了。”君怀琅说着,从自己枕边的衣袍里寻出了一道护身符。
这护身符是他来金陵之前,他母亲从报国寺里求来的,给他和他父亲一人求了一个。君怀琅知道母亲信这些,自从出长安便日日随身带着,一直到今日。
他将那把染了血的匕首抽出来,放在床边的矮桌上,又将自己的护身符塞进了薛晏的枕下。
“以后枕着这个睡,也可保你平安的。”君怀琅看向他,目光温和而坚定。“这把刀就算送给我,如何?”
薛晏将君怀琅手上的纱布包好,一抬眼,就见他在对着自己笑。
那把枕下的刀被取了出来,一只小巧精致的青色护身符取而代之,静静躺在了他的枕头底下。
第70章
第二日, 晴空万里。
进宝一早儿打着哈欠,给薛晏安排好了朝食,正顺着回廊往回走,恰好遇见了回来复命的苏小倩。
“如何了?”进宝问道。
苏小倩道:“回公公, 世子殿下房中的物件都保管好了, 冲坏的屋顶也暂且封住了。只需一会儿请几个匠人来, 今日便可以修好。”
嗓音婉转, 犹如莺啼。
进宝斜着眼睛, 看了一眼屋内。
“今日就能修好?”他问道。
苏小倩点了点头。
进宝又道:“过两日再修好能不能行?”
苏小倩一愣:“过两日?”
就见进宝瞧着她,目光滴溜溜地一转,往主屋的方向暧昧地一斜, 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来。
他没有言语, 只哼了一声。
苏小倩愣了愣,紧接着便回过了神来。
她掩唇一笑:“自然可以,那这匠人,就需得奴婢亲自去请了。”
进宝递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那便去办吧。”
苏小倩冲他软软地一福身,转过身便往外行去。那腰肢细若柳条,行走间即便不刻意摆弄,也摇曳生姿的。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情不知所起……”走远了些, 苏小倩兀自哼起了曲儿。
明媚的初夏阳光里, 听起来悦耳得很。
进宝虽听不大懂, 但心情也跟着明媚了起来。他麻利地进了屋,伺候薛晏起身, 又张罗着让丫鬟们将他们二人的朝食安排在外间。
到了吃饭的时候,进宝便献宝似的,一边给薛晏布菜, 一边说道:“说来也真不巧了,方才苏小倩来报,说世子殿下的屋顶坏得有些严重,估计要修两日,才能拾掇得好。”
君怀琅也不大懂这些,听到进宝这话,不由得凝起了眉:“这般麻烦?”
薛晏侧目看了进宝一眼,就见他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在编瞎话。
他收回了目光,权当没发现。
君怀琅伤的是右手,拿筷子有些费劲,只得由拂衣将菜夹到他的碗中,他再以左手持勺,将菜吃进口中。
君怀琅自幼家中规矩就严,吃饭时并不多话。拂衣夹来什么,他就默默吃什么,并不挑剔。
薛晏却看见,有道清蒸的鲈鱼,君怀琅吃进口中时,眼睛明显亮了亮。但拂衣似是顾及他不好挑刺,只夹了一筷,便没再动它。
君怀琅也没有多言语。
薛晏收回目光,拿过了旁边的一双新筷子,径直夹起一大块鱼腹的肉,放在自己碗中,将里头为数不多的刺挑出来:“那便在这里多住两日。”
君怀琅道:“也不能日日让你睡外间。”
薛晏垂下眼,说道:“无妨,你只管住着。”
就在这时,苏小倩匆匆跑了进来。
进宝抬头,就见她脸上难得地有些慌张,一个劲地看自己,却支支吾吾没说出话来。
“怎么了?”进宝忙问道。
苏小倩的目光在君怀琅和薛晏二人面上游离了一下,见他们抬起了头来,连忙将慌张的神情遮掩了过去。
“世子殿下,沈家公子来了。”她看了进宝一眼,忙对君怀琅说道。“他……听说世子殿下的屋顶坏了,便带了一众工匠,说要来给殿下修屋顶……。”
说到这儿,她便不再说下去了。
而薛晏听到此话,挑鱼刺的手都顿在了原地。
进宝脸上露出了不忍直视的神情。
这沈家的傻小子……还真会添乱。
屋中的众人,唯独君怀琅恍然未觉,面上因着沈流风的热情而露出了两分笑意,淡笑着道:“流风也真是……我去看看。”
说着,他就放下了筷子,打算出去瞧瞧。
人家跑到自己家来修屋顶,总不能让人家自己忙前忙后的。总该去谢谢他,好歹让人坐下来喝口热茶……
忽然,一块雪白的鱼腹肉落在了君怀琅的碗里。
一大块鱼肉,平整极了,但是其中的刺,已然都被另一个人挑了个干净。
君怀琅看向薛晏,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