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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分给众人落实。能让他父亲身陷贪墨的罪名,还能做得不露痕迹的,只有他身边这些帮他做事的官员能下得进手。
    而这人能做下这些事,还没有后顾之忧,就是有某些京官在背后支撑了。
    他要做的,就是在父亲身侧替他找到做这事的人,防住他,再寻出他背后的主使。
    君怀琅目光放空,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远了。拂衣见他半天都没再动筷子,连忙问道:“少爷在看什么?”
    就在这时,一只燕子啁啾叫着,飞到了他的屋檐上。
    君怀琅默不作声地收回了目光。
    “啊,我看檐上来了只燕子。”君怀琅淡淡笑了笑,重新拿起筷子道。“它若要在那儿做窝,别赶它。今年雨多,让它在那儿避避。”
    拂衣笑着哎了一声,点头应道:“少爷总这般好心。”
    就在这时,有个小厮从外间跑了进来。
    “少爷,沈少爷递了帖子,问少爷今儿有没有时间呢!”那小厮道。
    君怀琅抬起头:“流风?他怎么来得这么早,今日休沐吗?”
    小厮忙回道:“沈少爷是说今日书院休沐,他早起惯了,睡不着,便赶着今日天气好,早些来寻您,同您一起出去转转,吃顿酒。”
    君怀琅不由得笑出声:“难怪这般积极,原是馋酒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道:“让流风在前厅稍候,我更衣了便来。”
    那小厮领命退了下去。
    拂衣便上前来伺候君怀琅洗漱更衣。
    这沈流风是金陵知府的独子,不过说起来,也并不是知府的亲生儿子。
    金陵城沈知府早年丧妻,之后便没有再娶。沈流风是他已故兄长的独子,便记在了知府名下,被他当亲生儿子抚养,如今年届二十,如今正在金陵城的临江书院读书。
    去年,君怀琅与这沈流风相交,也是存了些私心的。当时他们初到金陵,君怀琅有意探查当地的地方官员,但辈分有别,便想着从金陵的世家子弟入手。
    却没想到他们二人竟意外投缘,没接触多久,竟真成了朋友。
    待君怀琅收拾停当,一路去了巡抚府的前厅时,便远远看见了厅里坐着的人。
    那人身量高挑,一派凌风玉树之姿。他坐在厅中的椅上,正百无聊赖地看墙上的字画,见君怀琅来了,他站起身来,哗啦一声打开了扇子,慢条斯理地摇了摇。
    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生在了那副棱角分明的脸上,颇有几分纨绔公子的风流相。
    初见时,君怀琅见他身着绫罗锦绣,腰悬宝玉,便是连手里的折扇都是数百年前的名家古董,便也只当他是个纨绔公子。
    之后才知,他已故的父亲当年是江南有名的富商,家财万贯,去世后的家当便又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沈知府对他又爱重,吃穿用度从不亏待,故而养得他虽瞧起来风流,实则耿直单纯得很。
    “怀琅,你起得可够晚的。”他摇着扇子站起身,笑着开口道。“这般好的天气,不赶着快些出门,没准儿什么时候又要下雨了。”
    君怀琅笑着道:“今日天晴,想必不会这么快。”
    说着,他抬手引沈流风一同出门。
    走到前厅门口,沈流风还不忘抬手,拿扇子指了指前厅墙上的画:“我瞧着这画一般,充当巡抚府的门面也太勉强了些。我那儿有几幅唐寅的真迹,瞧着挺合适,改日就给你送来。”
    君怀琅笑着连忙拦住他:“你可别。家父若知我收了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拿什么去给知府大人回礼?”
    沈流风闻言不服气地嘀咕道:“那能值几个钱,需要回礼?”
    君怀琅无奈地笑起来。
    他在长安时只听闻江南商贾富贵泼天,称得上一句白玉为堂金作马,而今看来,果然是不假的。
    “我也不懂什么书画,送来也是可惜了。”君怀琅含糊过去,同他一并上了马车。
    一上车,沈流风便抱怨了起来:“今年是个什么鬼天气?刚开春,便要过梅雨了似的。我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要生霉斑了,却还要日日去读书。”
    君怀琅闻言,恰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沈流风读书的地方,正是临江书院。
    前世,他为了查清父亲被冤的真相,他入朝之后,想方设法寻来了江南洪灾的卷宗,曾细细研究过。
    洪灾开始的时候,正是五月末六月初时。连日降雨,使得河水冲垮堤坝,倒灌进了金陵城中。而冲垮堤坝的位置,恰在金陵的临江书院处。
    临江书院乃江南地区极有名的书院,从落成起,已有五百多年历史。京中的官吏,不少是从临江书院出来的,即便当今朝中的国丈江太傅,都是当年临江书院的学生。
    而那时,离秋闱也不过两个月。临江书院周边聚集了不少前来求学赶考的江南秀才。那次堤坝决口来势汹汹、猝不及防,当时就淹死了不少书生学子。
    想到这,君怀琅问道:“你们书院就在江边,下雨了降水涨潮,不会漫出来吗?”
    沈流风闻言,理所应当地道:“江上那么高的堤坝,这点儿小雨,怎么漫得出来?”
    他向来话多,听到君怀琅问,便又喋喋不休地接着道:“那堤坝就是我叔父修的,又高又厚。前几年江南下大雨,城里涝得都走不得路了,那河堤都半点没事呢。”
    君怀琅闻言,又是一愣。
    那前世的这一年夏天,河堤是怎么被冲垮的?
    他沉思起来。
    如今,他父亲身边的官吏下属,他已经差不多摸得清楚。如今到了要秋闱的时候,他们也已不再四处奔波巡查,而是开始着手准备考题了。
    既然如此,他便能空出时间来,去临江书院看一看。
    他前世做足了功课,对治河修堤之事也算精通。若他能提前发现决口的预兆,告诉父亲,提前疏散民众,那么洪涝的灾祸也会减轻些许。
    更何况,连续阴雨,城中积水,决口时又死了那么多人,极其容易引发瘟疫。
    君怀琅沉思着,一时间全神贯注,便没听到沈流风之后说的话。
    直到沈流风喊了他第二遍,他才回过神来:“什么?”
    沈流风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前几日听我叔父说,京中又要派京官下来,监察今年江南的秋闱。”他说。“你说,这有什么可察的?也不知又要派哪部官员……”
    君怀琅闻言一愣,有些诧异地看向沈流风。
    有京官监察?
    前世,他可从没听说有京官下江南监察,他翻阅卷宗时,江南总理水患事务的也是他父亲,再没有官职更高、权限更大的官员了。
    ……怎么到了这一世,就有了呢?
    君怀琅一时有些紧张。
    若那派遣来的官员,是陷害他父亲那一派的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