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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宝心下发苦。这好不好的不要紧,重点是奴才这条贱命,连带着全家上下的性命,都捏在这位主子手里呢。
他连忙笑道:“五殿下对奴才自然好了,天地可鉴呐!”
君怀琅笑了笑,说道:“你向来机灵,我是知道的。现在有人想对你家主子不利,有件小事,需要你来办。”
进宝闻言,心下更苦了。
为什么这些小主子,一个二个的,都觉得自己是能办事的呢?
来了一位要自己替他卖命还不够,现如今,又来了第二位。跟了薛晏之前,人人都知道他进宝是个贪生怕死的废物,如今怎么就被迫扛起大任了呢?
不过,这第二位同前头那个不同,前头那个是以死相逼,是个会要他全家性命的狠人,可面前的世子殿下,温和又善良,讲话都是商量的口气,他如何拒绝得了?
这事得办,豁上命都要办。
——
越过皇上的千秋日,眼见着就入了十一月。长安的天到了最冷的时候,夜一日一日地变长,离着冬至也愈发近了。
君令欢每日都在宫中,有宫女嬷嬷们领着,闲来无事,已经开始学刺绣了。君令欢对这项活动颇为感兴趣,些许时日下来,做了好些个荷包。
——只是质量都不尽如人意,针脚歪歪扭扭,看不出绣的是什么。
君令欢乐此不疲,君怀琅也绝不扫她的兴。他专门赶在休沐的日子,把薛晏和薛允焕都喊到君令欢的房中,让君令欢将自己做的荷包送给他们挑。
薛允焕刚拿到荷包时,还兴味十足,颠来倒去地看,伸手就去揉君令欢的脑袋:“令欢妹妹这大虫绣得好看,活灵活现的。”
君令欢不高兴地拍他的手:“什么大虫呀,那是狸奴!”
薛允焕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是猫啊?面相这般凶恶,还真没看出来!”
君令欢气得又要扑上去打他。
“是你六皇子哥哥眼神不好。”君怀琅笑着哄她。“哪儿像大虫?他就没见过大虫。”
君令欢对她哥哥的话深信不疑,又把一堆自己专门挑出来的荷包捧到君怀琅面前,让他挑。
君怀琅拿起最上头的那个。那荷包针脚粗糙,上头歪歪扭扭地绣了只五彩斑斓的鸭子。
“这是什么呀?”君怀琅问道。
“是鸳鸯!”君令欢昂首挺胸,骄傲地说道。
旁边,薛允焕又大声笑了起来。
君怀琅却是镇定自若,笑得温和柔软,对她说道:“果真是鸳鸯,令欢绣得真好看。”
接着,他抬头瞥了薛允焕一眼,硬是让他将要说出口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薛允焕心下嘀咕。自己从小到大,谁敢让自己受委屈?也就是这个恃宠而骄的君家世子,和那个目中无人的煞星了。
他就在这鸣鸾宫受的委屈最多,却又偏偏最爱呆在这儿,真是奇哉怪哉。
那边,君令欢又将一小堆荷包捧到了薛晏的面前。
这个五皇子哥哥虽说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平日里坐在旁边,沉默又威严,怪让人害怕的。不过哥哥说了,五皇子哥哥是好人,她最相信哥哥了,所以也不怎么怕他。
“五皇子哥哥,我也送你一个呀!”君令欢软糯糯地说,一副天下第一大方的样子。
薛晏垂眼看了一眼,只见那只小手上,拢共也就捧了三四个荷包,各个奇形怪状,上头的花纹也乱七八糟,只看得出是几团线,看不出绣的是什么。
他扫了一眼,余光看见了君怀琅手中的那个像鸭子的鸳鸯荷包。
只见君怀琅垂着眼,将身上那个缀了和田暖玉的天青色苏绣荷包解了下来,将里头的香丸都倒了出来,全装进了那个针脚粗糙的鸳鸯荷包里。
他将苏绣荷包交给拂衣保管,自己动手,将那个颜色鲜艳的粗陋荷包系在了腰间。他今日穿的衣袍颜色浅淡,唯独一个艳丽的红色荷包缀在身上,看起来颇为不伦不类。
但他的眼神,柔和而纵容,分明是最冷淡凉薄的长相,却温柔得让人恨不得溺死。
旁边,薛允焕还指着君怀琅大笑,说那鸭子精巧别致,这香囊挂在君怀琅身上,有画龙点睛之妙。而君怀琅也不恼,作势骂了他两句,神色却仍旧是柔和的,夸君令欢做得好看。
薛晏错开眼神,胸口发热,心跳也莫名有些快,让他很是躁动,想要抬手按在胸膛上,将那颗莫名躁动的心强行按住。
他手抬了一半,才被理智制止住。他顿了顿,手下方向一挪,落在君令欢手中的荷包上,鬼使神差地,从里头也拿出一只看起来像禽类、应当是鸳鸯的荷包。
“这个鸳鸯绣得好看。”他欲盖弥彰,夸了一句。
君令欢却羞赧地笑了起来。
“不是鸳鸯啦!”她笑弯了眼睛,软糯糯地说。“是小鸭子!”
旁边,薛允焕笑得恨不得将软榻捶穿。
薛晏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并没言语。
几人在君令欢处待了一会儿,待到了快午膳的时间,就告辞离开了。
等两人出去,君怀琅看着桌上还剩下的一小堆香囊,若有所思。
他又想到了那天吩咐进宝的事。
虽说按他的吩咐,若点翠想要在薛晏那儿动什么手脚,已经有万全之策应对了。但是,若能让她留下些把柄,就能更加万无一失。
他想起,他来宫里之后,淑妃怕他缺物件,专门吩咐了宫人,让给他送了好些物件。那日点翠不在,全是郑广德安排的,郑广德大手大脚,让人抬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物件,全塞给了他。
每个侧殿都有自己的小仓库。君怀琅进去清点过一番,记得里头有个挺独特的物件。
是几颗西域进贡的香丸,虽闻起来香味缥缈,浅淡至极,但佩戴数日,就可遍体生香,即便是触碰过的物件,都能留香半月之久。
这香丸给宫中娘娘使用再合适不过了。清香袅袅,又能在圣上身侧留下痕迹来,引人惦念。
但淑妃却又不喜欢这种若有似无的香气,便封在了库房中,一放就是好些年。
君怀琅沉吟了片刻,看向了君令欢。
君令欢还坐在桌边上,爱不释手地挨个拿起自己的荷包们,越看越有成就感。不过看了一会儿,她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趴在了一堆荷包上。
“哥哥。”她说道。“真可惜呀,这么多荷包,怎么戴得过来呀?”
君怀琅闻言,心下的计较更加清晰。他捋清了思路,笑了笑,说道:“怎么戴不过来?”
君令欢强调道:“这里可是有好——多呢!”说着,她还用手比划了几下。
君怀琅笑得温柔:“但是,宫里还有好多哥哥姐姐呀?马上到冬至了,令欢给哥哥姐姐们送亲手做的礼物,好不好?”
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