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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保镖。
想到这里,成天路立即拉住童一如,跑到林义忠身边。林义忠大吃一惊,周围也跟搅乱的漩涡似的,不少人骚动起来。好些幽灵跑者和面具男碰在一起,相互打量。
成天路笑道:“你好啊。”
“你好,”林义忠脸色惨白,“你……你是谁?”
成天路一时找不到借口,他没什么编故事的想象力,可他了解人性,对男人还是直接点好。于是他把童一如推到他跟前:“我朋友想认识你。”
童一如聪明伶俐,立即露出矜持又柔媚的笑脸:“你好,你的兔毛真可爱,我可以摸一摸?”
林义忠腿一软:“当然,女士。嗯,你的尾巴也很可爱。”
两人很快就聊得水乳交融。林义忠是个好色的,被童一如迷得晕乎乎,什么警戒心都抛之脑后了。
成天路却没放松警惕。那帮面具人还锲而不舍地跟着,但有了林义忠保镖的搅合,包围圈松懈了不少,他们跟面具男们的距离越拉越远。
“我们不能跟着林兔子去机场,”成天路暗自琢磨:“报警呢,要怎么报?难道说这些人的面具太恐怖?不管怎样,必须甩开他们,把一如送到安全的地方。”
“你看,那棵树真特别,这是什么树?”
“流苏树啊,北京很少见到。”
不远处《星球大战》的黑武士和《第九区》的龙虾人在聊天,“流苏树”三字传入成天路耳里。他猛地抬头,就看见了自己办公室的窗口。
来到自己地盘了!成天路在这里工作了八年,方圆一公里之内熟如指掌,要跑的话,这里最合适。
于是他扯了扯豹耳朵,轻声道:“大明星,跟你的兔子朋友说再见,我们撤!”拉住她的手。童一如的手汗津津,软软湿湿的。
“你跟琦哥儿在一起了?”童一如突然开口。
成天路正蓄势待发,听了这话一愣。“姐姐,这时候你问这个?逃命要紧,我跟琦哥儿在不在一起有什么重要的。”
童一如却不想放过他:“在不在一起,一句话的事。你还没下决心对吗?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成天路坚定地拉住她的手,“现在,跑!”
两人立即加速,以冲刺的速度越过一个个选手,往左边的路口奔去。天空发蓝,快要天亮了,但一走出路灯的范围,仍然昏暗模糊。成天路不理志愿者提醒,带着她转到办公楼前的小马路。
童一如嘴唇颤抖:“他们……他们来了!”
成天路当然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宽慰她:“别怕,跟着我。”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另一个声音说。
两人吓了一大跳,一起转头。林义忠居然跟来了!他胖大的身体跑得又轻又快,两人谁也没发现。
成天路没法,只好说,“去我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
这篇两星期前写的,构思是一年前了,没想到今儿SpaceX上了热搜。
第37章 人皮祭司
三层的办公楼有两个出入口,正门进去是个大院子,空地用作停车场,两边是日本餐厅和一个小酒吧。进入办公楼,在楼梯的后头还有一个隐蔽的小门。他们可以穿过办公楼,从小门金蝉脱壳遁走。
跑进停车场,没见到保安,估计正在打瞌睡呢。杂志社作息不定,常常有记者编辑通宵赶稿、做版、长途采访或者看球赛,因此门是24小时不锁的。三人迅速躲进办公楼里。
向外窥看,面具男果然跟了进来。会说中文那个似乎是领头人,戴着分外巨大的黑耳环,并不立即攻进楼里,反而分配下属四处把守,搜索出入口,不让猎物有机会出逃。成天路心下大悔。他忘了这些墨西哥人身经百战,连美国军队都不怕,怎么会被自己的小伎俩晃倒?他当机立断,带着童一如和林兔子跑上三楼的办公室,锁好门,立即打电话报警。
周围静了下来,只听见童一如超乎寻常的喘气声。成天路搂着她,拍拍她的后背,“没事的,这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城市,一会儿警察叔叔就会把坏人抓走。”
童一如只是发抖,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成天路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心里也没谱。他警是报了,可没法说被墨西哥毒枭围剿,只能语焉不详地声称办公室外有可疑人物。警方重不重视不知道,马拉松大赛封了周围的路,警察叔叔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赶到了。
“林老板,你的保镖呢?”成天路突然想起身边有个几百亿土豪,“快打电话让他们来支援。”
林兔子耸耸肩膀,“我没带手机,害怕被查到信号啦。”给他手机,他却一个电话号码都想不起来了。成天路想要摔桌子,以为带来了个金手指,结果是个没用的累赘。
手机铃响。成天路立即接听。电话另一头是琦哥儿。
“你在哪儿呢?”琦哥儿嘴里含糊不清,“我要了猪肉茴香包子和鸡蛋汤,速来!”
这货没跑马拉松,去吃早饭了。成天路把困境简略告诉琦哥儿。
琦哥儿抹抹嘴巴:“你等着,我去救你!”
“我 操!你救个屁,你赶紧……”一句话没说话,电话挂了。成天路急得不行,连连给琦哥儿打电话,却无人接听。
办公楼只有走廊亮着灯。他们不敢开灯,窗外渐亮的天光,照得人脸蓝幽幽的,气氛更是压抑。
林兔子:“那些野人是不是走了,没有声音呢?”
外面安静得出奇,在成天路的记忆里,办公室从未那么安静过。从窗口看出去,底下一个人也没有,远处马拉松大队在前进,像旷野深处的河流。他知道大门和楼梯不可能拦住墨西哥人,自己办公室这扇破门更不顶用了。
他想了想,打开房门,轻声走了出去。走廊很亮,在走廊尽头,站着红脸白衬衫的阿兹特克祭司。
成天路冷声道:“哥们儿,你要什么?”
祭司不说话,抬手解开纽扣,脱下白衬衫,露出满身的肌肉和纹身。顶上的灯闪了闪,又闪了闪。楼房的电灯一直没修好过,自琦哥儿来那天开始,再也不能恢复正常。
这办公楼也到时候了。三十来年的老楼,是北京申奥前兴建的。那时国家还没进世贸,房价还没翻二十倍,公交车还在卖纸质票。那时候大家对未来都有奇妙的预感,贫瘠又生机勃勃,世界在面前张开。那时候媒体开始了黄金时代,外面的新奇事物源源不绝输入,社会万花筒一样裂变。列车跑得太快,谁都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媒体的作用无非是尽自己之力,描绘列车轨迹,希望能导向一个更好的路径。
然后列车驶入了漆黑山洞里。
这楼无可避免地老下去了。站在这条走廊,面对前面的野蛮人,成天路有一刻的迷茫:到底时光在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