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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裙摆。贵妃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眼中浮现出凉意:“何止生事,她简直是处处针对本宫。比方说银霜炭,往日本宫要用多少,便有多少。自从杜秋娘掌管宫务后,她竟屡次把本宫的人打发回来,说已过了冬天,南山宫没有银霜炭的份例了。”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贵妃体虚畏寒,往年这个时候,仍有烧炭的习惯。尽管确实如杜秋娘所说,到了这个季节,贵妃已经没有了银霜炭的份例,但一直以来,贵妃在后宫中独揽盛宠,谁又敢多加置喙呢?
鄂华凝心中明白,可她担心贵妃又和杜秋娘掐起来,只好安慰道,“姑母莫要生气。看这情形,安王命不久矣。说句大不敬的话,等那位——”她指了指天,“驾崩以后,这天下还不是太子哥哥的天下?等您做了太后娘娘,那杜秋娘不过一个小小太妃,您要怎么教训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贵妃的面色慢慢和缓下来,她拍了拍鄂华凝的手,笑道:“你这孩子,心思倒是玲珑,不枉本宫如此疼你。”
鄂华凝见贵妃已经喂完了鱼,便朝身后远远侍立的宫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将盛放鱼食的碧碗端走。她双手得了闲,小心地搀扶贵妃的臂弯,笑道:“姑母疼我,我心里知道着呢。他们都说我和姑母七分相像,便是仗着这容貌,我也敢在姑母面前放肆几分。”
贵妃低笑:“你是个好孩子,不管做什么,姑母都会好好疼你。”
她亲热地摸了摸鄂华凝的头发,目露爱怜之色:“待繁弱荣登大宝,你的身份定必现在还贵重。到时候,姑母会仔细地为你择一门婚事,让你安安稳稳地度此一生,过得比皇家公主还要更快乐顺遂……”
鄂华凝露出感激的模样,但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人人都说,贵妃是看两人容貌相近,才对她多有照拂。可她又不是贵妃的亲女儿,所谓嫁得比皇家公主还好,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她这十数年如一日的小心侍奉……
……
安王的病情爆发后,皇帝觉得不详,很快便下了命令,结束这次春蒐。
李韬隐是“重病之人”,只好待在自己的宫殿里,闭门不出,好在还有苏婳陪着他。
这天,苏婳才从外面回来,便被李韬隐叫到他的宫殿里。殿里飘着浓郁的药香,一碗热腾腾的、颜色漆黑的苦药摆在桌案上,苏婳看了一眼,知道这药看起来唬人,其实里面就是黄连。
李韬隐愿意装病,但并不愿意真的喝药,于是就叫侍人煮了苦药,摆在桌案,当有客人来访时,客人一看就知道,哦,安王殿下病重,药不离口。
那么什么药最苦呢?自然是黄连。民间还有俚语,“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想到这里,苏婳又觉得好笑。她故意把药碗端起来,走到床边坐下。
李韬隐靠坐在床上,脸上写满了拒绝。他摆手:“婳婳,我没病。”
苏婳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哎呀,都病糊涂了。”她用调羹舀了一勺苦药,递到李韬隐的唇边,学着潘金莲的语气,声音娇娇柔柔地唤,“大郎,该吃药啦。”
李韬隐笑起来,胸膛闷闷地震。他的身上飘拂着醉人的淡香,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把苏婳手里的调羹和药碗接过来,放到一旁的桌案上。
他的手指,碰到了苏婳的手背。
骨节分明,温润如玉。
苏婳突然觉得宫殿里有点热,脸上烫烫的。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牖,让柔和的春风飘进来。
她今天梳了飞仙髻,额前两绺发丝被吹起来,拂到脸上,痒痒的。她用手把发丝拨下来,回过头,对李韬隐笑道:“我今日又见了鄂华凝。”
李韬隐坐在床上。这些时日,他特地吃的较少,现在他饿瘦了一些,脸色苍白清瘦,眼睛看起来更加大而深邃,很有几分病患的气质。眼下,他的幽深如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婳,一眨不眨。
苏婳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啦?”
李韬隐笑起来,眼睛里的幽深散去,化为温柔的烟波。他笑道:“我在看你,你真美。”
被俊俏的男子夸,尤其是这个俊俏的男子还是自己的心上人,苏婳立刻高兴起来。她笑眯眯地跑回李韬隐的床边,坐下来,刁难地问:“有多美?”
李韬隐的目光静默而深情,一直注视着苏婳。他听了问题,声音低下来,答道:“美得惊人。”
因为美得惊人,所以直击心扉。
苏婳在心里默默咀嚼了一会儿,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她眉开眼笑,也不作弄李韬隐了。她把药碗拿远一些,把头靠在李韬隐的胸膛,娇气地说:“黄连太苦了,都把你身上好闻的味道遮住了。”
李韬隐怔了一下,心头有些欢喜。他靠坐在床上,任苏婳的小脑袋埋在那里。他不太敢摸苏婳的头,因为今天苏婳的发髻十分端庄漂亮,看起来很难打理的样子,他怕把头发弄乱了,她又要生气。
李韬隐便僵直地坐着,把自己当成了苏婳的靠枕。好在苏婳也没靠多久,她舒舒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