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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门。”
重六不知道掌柜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自古以来豪门大户的正门都是留给官老爷走的,他们能让进吗?
“六儿,一会儿进去找到严绿织,你就负责带着她牢牢跟在我身后,不要让她瞎跑。”
“好。可是……”重六来不及多问,便觉得在顷刻间,掌柜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的背脊挺直,水红鹤氅随着步伐款摆,一股子凛然不可侵犯的威慑从他冷利的眼神中射出。他抬起手,按在紧闭的大门上,甚至没有扣门。然后那两扇朱漆大门,忽然就散了架,应声而倒。
门后的几名家丁都吓傻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尘土飞扬中掌柜迈步就进了沈家一进院子,盯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家丁说,“严绿织在哪?”
重六万万没想到,掌柜的计策竟然就是光天化日强闯抢人?
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惹了这么一个有些官商背景的大户,往后岂不是后患无穷?!
很快,一众家丁就全都手持棍棒围了上来,一副要打人的架势。可是他们盯着掌柜,竟似乎全都不敢上前。
重六额头冒汗。这要是动起手来,他帮不上忙啊!
“何人闹事!”
此时一名穿着藏蓝色云锦圆领袍,身形高大挺拔,甚至可以用器宇轩昂来形容的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现身了。看打扮,八成便是那严绿织的相公,沈家现在的家主沈钰轩。
听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观容貌也是正气凛然,不像是重六想象中的负心汉形象啊……
谁知,那原本来势汹汹的沈钰轩看到了掌柜,脚步飒然停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竟有些惊恐之色。
咦?有内情?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掌柜冷冷地盯着他,轻笑一声,“沈老板,你我已经十年未见了吧?”
刹那间重六就明白了……
这沈钰轩……以前也是请掌柜当牙人拉拢过买卖的……
这么重要的信息,掌柜怎么不早说!之前也不必那么偷偷摸摸的了啊?
沈钰轩脸上原本健康的血色瞬间褪尽,“你……你想怎样?”
掌柜叹了口气,似乎不愿意开口,但事态到了这种地步,也只能非常行事了,“尊夫人严氏,是我的客人。她违背契约,我要来找她讨个说法。”
这个消息似乎令沈钰轩极为震惊,“绿织……找过你?为什么?她求了什么!”
“这是我和尊夫人的事。沈老板,你知道我的规矩。契约大于天,若是被破坏了……我能给你的,自然也能收回。”掌柜顿了顿,眼神向着四周瞥了一圈,”所以,现在就请尊夫人随我走一趟吧。”
“不行!她是我沈家的人!你没有权力带走她!”沈钰轩彻底失了冷静,大喊道,“把他给我打出去!”
棍棒都被举了起来,随时都要挥到掌柜头上。可掌柜竟然还不急不慌的,也没有要躲的意思。
重六急了,忙冲到掌柜前面挡住,举起双手道,”等等等等!有话好好说啊!沈老板,凡事都好商量,何必动手呢!就算您火气大压不住,但您想想您年前奉命从西域运回来的那些佛骨香,真的进皇宫了吗……想一想,这心就凉下来了是不是。”
他这话一出,沈钰轩更加慌张,猛然抬手,示意所有人停住。
他死死盯着重六,“你说什么……”
重六不好意思地点头哈腰,“您……您真要我说吗?反正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欺君之罪什么什么……”
“你胡言乱语什么!”
掌柜也不帮腔,饶有兴致地看着重六在他前面一副有些浮夸的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重六打听到的信息,看来远超过市井闲谈的范围。
毕竟这世间,不论多么隐秘的事,只要有超过三个人知道,就总会泄露出去。
而沈钰轩富贵这么多年,可抓住的把柄太多太多了……
重六笑道,“是啊,小的胡言乱语,什么也不懂。但是小的也懂,君子言而有信。小的还知道另一句话,不可欺人太甚。”
重六那笑脸之后,语气却带着一丝威胁的森然。
原本若只是这些空话威胁,没有实证,或许还不能撼动沈钰轩的意志。但再加上掌柜和槐安客栈在后面撑腰,效果就大大不同。
来找掌柜求助的,大都是要避人耳目的。沈家能有今天这般的家财万贯,与掌柜又有多少关系呢?
为了一个他已经腻烦的正室而得罪祝掌柜这样一个古怪且手握神秘力量的生意人,进而有可能威胁到整个沈家的根本……像沈钰轩这样精明的生意人,定然会三思而行的。
“我今日定要将严绿织带出去的。”掌柜总算是施施然开口道,“沈员外也是我从前的贵客,祝某本是不愿意得罪。今日请夫人,也不过是想要了解一些事而已。之后夫人若是愿意回来,我绝不阻拦,如何?”
沈钰轩咬紧牙关,气得身体都在哆嗦。半晌,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把夫人请出来。”
第33章 黄铜筷子(13)
一直到绿织被带出来,重六的神经都紧紧绷着,生怕周围那些打手再次将棍棒举起。
严绿织面容憔悴消瘦,发髻也乱了,整个人形销骨立,那宽大的衣服仿佛是挂在一具骨架上。若不是两旁两名健壮的婆子们架着,恐怕她连路都走不稳。
明明才被那鬼胎折磨得半死,却又被关进柴房饱受惊吓,她的眼神都有些呆滞了,整个人傻傻的,看到了掌柜和重六似乎也反应不过来,嘴里只是一直念叨着,“芊芊……我想看看芊芊……”
重六心中怪难受的。严绿织的父亲好歹是个提辖,这沈钰轩竟然也敢?!
恐怕是丈着绿织娘家颇为遥远,才敢如此无法无天地对待自己的正妻。
重六忙过去要将绿织搀扶过来,忽听一苍老但颇为有力的女声道,“住手!我沈家的媳妇岂是你这等肮脏下人配碰的?!”
沈钰轩表情一变,所有家丁也都肃然起来,向着两边让开。来者是一名年约五十七八的贵妇人,一身华贵的衣服堆叠着却显得有些臃肿,那张年轻时也曾秀丽过的脸,却因为常年累月做些重复的表情,而显得分外刻薄。一双眼皮耷拉下来的三角眼睛带着怒色和凶悍盯着祝鹤澜和管重六二人。
“母亲,您怎么出来了?”沈钰轩柔眉顺目地问,一副孝顺儿子的姿态。
“我要是再不出来,沈家岂不是容随便什么闲人宵小进出的菜市场了?!”沈老夫人端着一副凛然不容侵犯的架势,冷眼瞟着明显更加惊惧的绿织,”进了我沈家的门就是我沈家的人,和两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勾三搭四,现在还要跟人家走,要不要脸?“绿织的身体颤抖起来,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