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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几点鲜红,但抿着嘴,没有说话。李重荣当先抽了自己的剑架在他脖子上,
“你脑袋在脖子上已经待够了是不是?”
“西府,不必动怒。”北地王身边站起来一个文士,面容单薄秀丽,跟身边的北地王有几分相似,他和颜悦色地道,
“只要城主肯归降北地王,之前为敌种种,王上愿意既往不咎。”
聂洵默然地盯着自己吐出来的血迹,不做回复,李重荣的剑近在咫尺,在他的脖子边喷着凛凛寒气。
文士嘴角一弯,跟身边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又道,
“我再问一遍,城主果然不肯归降,心意已决吗?”
聂洵抬起头盯着他的脸,想到出城作战之前,妻子和孩子便已经交由副将吴亦然带走逃亡,此刻杳无消息,北方人也未用他们来要挟自己投降,想必已经安然无恙,他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我受秦王重恩,背之不义。”
他的脑袋和话音一起落地,眼睛还未闭上,鲜血从断口喷出,直窜到吊梁上,开出几朵血花。
李重荣轻弹着剑上的鲜血。
“城外示众。”怀梁说了第一句话,声音沉肃,看了怀瑾一眼,又问,“那对母子找到了吗?”
李重荣落下手,答,“还没。”缓了一缓,又把声音放轻,道,
“老大,要我说,孤儿寡母的,就算了吧,咱们城也得了……”
“继续找。”怀梁打断了他的话。
李重荣被噎了一下,半晌,没说出什么来,答了一个是字。
这天稍晚些,李重荣的一个亲卫在离岳王关数里之外的山道上找到了聂洵的妻儿。蓬头垢面的女人被推了进来,光脚上全是血,大女儿跟在身后,头皮上血肉模糊,让山上的树枝扯去了一大块头发;小儿子抱在手里,哭个不停。
女人和孩子被推搡着跪在堂下。
聂洵的夫人,亦是当世才女,秦地北疆之处的寒江、栖碧、乃至中原的银华城一带,都流传过她所做那些深情典雅的乐工辞曲,这时她却跪倒在怀梁脚下,哀哀乞求性命,
“至少留我孩儿们的性命,”她用柔软的南方口音乞求着,“他们年小,不知道什么,求北地王开恩……”
她哀泣哭号的声音也十分动人,大女儿学着她的模样跪倒在地上,用如同夜鸟哭号般的声音一遍又一遍,语无伦次地请求着,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已经出落得很动人,哭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然而。
“杀了。”怀梁沉着地道,未因这动人的请求而显出一星半点的怜悯之色。
李重荣默默地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手,脸上有抗拒的神色。怀瑾看着那对哭泣的母女,眼神恍惚,长久地流连在女孩身上,也偏开头去,对怀梁道,
“王上,要么……”
“杀了,立即行刑。”怀梁同样也没让他说完,对怀瑾他多些耐心,面上似笑非笑,在灯火映照之下竟有些狰狞,
“修瑜,你要我亲自动手吗?”
怀瑾收回了未完的话,垂着眼对李重荣点了点头,后者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先扭过了最小的男孩的肩膀,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呆地任由他带了出去。
“不要——!”聂夫人在两人的背影后张开手凄厉地喊着,一时竟挣开了看守的士卒,要往堂下跑去。
镇声立即洞穿了她的心窝,她柔软地倒下去,头发落到地上像羽扇似地铺开了,在地上扭动挣扎一会儿,断了气。
那十几岁的姑娘哭得更厉害了,她跪倒在地上,抓着死掉母亲冰凉的头发,泪水很快将身下的地面湿了一片。
她抽抽噎噎地将脸别过去,不敢看执掌她性命的男人。怀梁不耐烦地拧着眉头,往下环顾了一圈,又等了一会儿李重荣,不见他回来,便对怀瑾说,“修瑜,你动手。”
“我?”怀瑾迟疑地问。
怀梁烦躁地应了一声,“我也不耐烦听她在这里哭,你就动手吧。”
怀瑾磨蹭了一会儿,不见李重荣回来,只得来到那小姑娘的身前,俯下身子,像父亲那样用手抚摸她沾满泪水的下巴,用他特有的那种低而柔的声音轻声安慰道,
“别哭。”
女孩张大嘴巴屏住呼吸,愣愣地看着这个面容俊美的男人。
怀瑾的手缓缓移到她的后颈,将她搂在怀里,同时抽出腰间带的匕首,刺进了她的胸膛,女孩倒下去,鲜血从她嘴里流出来,她睁着眼睛艰难地呼吸了一会儿,也死了。再过了会儿,李重荣进来,将一个小小的脑袋掷在地上滚了两圈,粗声粗气地告了礼,没等怀梁的回应,走下去了。
屋里只剩兄弟两人。
“王上,这又是何必。”怀瑾不忍道。
昏暗的夜色里,唯有怀梁眼中两点烛火跳动,煞气逼人,“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跟随容落者,有一人,我便杀一人,有百人,我要杀百人。不留活口,赶尽,杀绝。”
他拂衣走出去了,当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