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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伸腰站直了身体,“随我来,你的那把剑在我这里,要的话,便给你看。”
展雪便披了衣服,随着他走出去。
小池畔水榭旁的花全都已经开了,这里是比秦安更向南偏的所在,因此春天在这里的痕迹也更为秾丽。
自己走的时候,秦安街市上花还没有尽开,但是在这里的走道两旁已经有奇花异草,争芬斗艳。
一排鸟儿挂在精雕细刻的房檐之下,他不小心碰着笼子的时候,鸟儿便开口歌唱,声音婉转。
他心里明白,这些只怕也是机关偃术的产物,他心里啧啧称奇,不由更加惊叹于公孙满月的手艺。
这样的工匠,当是能配得一位天下第一剑客的。
但公孙满月却仿佛对自己的手艺并不上心,展雪经常看到他将一些几似天工造物的小玩意儿做出来,却随手赏玩几天就丢掉,又或者是拆了另做新的。
像是小孩子玩腻了玩具,便随手弃置一旁。
这人身上有种天真无邪的豁达气质。
只是公孙满月口中的故事,于他而言全然陌生。
他从不曾听旁人对他讲过这些故事,大伯沉默寡言,说话的时候总是命令的口吻,自然谈不上对他讲述过去的事情;父亲虽怜爱自己,又半疯半傻,常常要他照顾,故而展雪也未曾从他口中听到过任何的故事。
对他来说,这柄名器,也不过是伯父在自己最初学剑的时候,漫不经心地丢到他手里的一把普普通通的剑。
公孙满月带着他慢悠悠地穿过花廊,踱进小池边的工坊里,将那把摔脱了把手的剑取出来给他看。
“你掉下来的位置不太对,剑给摔坏了。不过……我愿意替你重铸它,”公孙满月伸手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
“正好,这剑原来的主人比你高些,因此你用着想必也不合手。”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又踏出门去,并不回顾。展雪突然从后面叫住他,等公孙满月回过头看他的时候,他又禁不住低下头去,
“我伯父是京城守将,我……我可以回去替您问一问,这把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公孙满月说这个,但他想,工匠应该也是爱极了这把剑的。
当他用手指拂过剑身的时候,如同抚着心爱老友的肩口和胸膛。
但公孙满月摇着头笑了,“你用不着与我说这些个。”
他说,“我只是个铸剑人,我不会用剑。刀剑长矛,机关弩炮,在我手中都是死物,只有到了会用的人手里,才是杀人的东西。”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宁静,似有禅意。
“我不在乎它究竟去了哪里,又是谁赠给了谁。不过……”他忽然冲着展雪诡秘地笑了笑,“你想知道和这剑叫什么名字吗?”
“叫什么名字?”展雪乖乖地追问。
公孙满月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了,“这把剑名为薰风,而那把匕首,”他似是有心无意地顿了一下,“和你同名,也叫斩雪。”
第 50 章
我就要走了,姬卿尺说。
怀玉想要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得到她的话,但是稍一动作,便身不由己地左右晃了晃头。……那副凤冠,让她感到十分沉重,仿佛稍不注意就会掉落下来。于是她只好稳坐原地,而姬卿尺只看见她嘴角上一抹浅淡的遗憾。
“公主在这里要自己保重,”他说,“您在这里的敌人,还很多。”紧接着,他便用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她。
“你是指白瑟?”怀玉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戴在头上的那幅凤冠,头一次让她觉得有了实体,渐次而变成了一种安慰,她浅浅笑了笑,神色幽静,
“多谢公子关心,但我想她暂时还伤不了我。”蜀王公子眼中掠过一抹惊讶的神色,但是随即就变成了欣慰的笑容。
“小公主能有这份气魄的话……”他说,“那想必公主的哥哥也可以安心了。”但是随即,姬卿尺脸上的笑容立即隐去,他抬起袖子在唇边掩了一下,
“我失言了。”他说话的声音也极轻,仿佛是怕触及怀玉心中隐痛。
怀玉的眼神也黯淡下来:她温柔的长兄,从前是她的安慰,她的一抹光亮,现在成了她心中一块碰不得的伤疤。伤的日子太浅,还没结痂,只要一碰,便鲜血淋漓。
但是她仍然用尽全部的力量,对着姬卿尺使劲摇了摇头,向他示意无妨。
纵然有再多不愿,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跌宕起伏的程度超过她过去在北方度过的整整十五年。怀玉心里隐隐觉得,自己若没本事将所有该隐藏的东西都隐藏在心里,那么,就连上苍也不会眷顾她了。
于是她又一次地,将自己隐隐作痛的伤口藏起来,对着姬卿尺坚强地微笑,眼神里唯有坚定一色。她又一次向他确定,
“白瑟不会是我的威胁。”
这一回,那守江王的养子却轻叹了一声,向她摇了摇头。
“我不是在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