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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如此,少年又总是忍不住要追问,两家究竟有什么恩怨。
    “什么恩怨?”怀梁难以理解,“当然是打出来的恩怨。”
    他素来是沉默寡言之人,也少费口舌同他解释,为防他再问,就说,“你生个手炉来吧。”
    但其实他也并不冷,不过是为了少答他几个问题。
    凤儿转过身去翻找了,怀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男孩一身鹅黄色的夹袄,却发衬出眉眼绮丽,风采绰约。他和长兄非仗势欺人之辈,平常对待下人都很宽和,故而凤儿也不怕他,有什么说什么。不似原先跟在容落身边时那样苍白胆怯。
    他原本清瘦的脸颊上有了些丰润的痕迹,其舜华更非常人能及,怀梁有时会想这么漂亮的少年只会做些粗笨的活计,决算不上人尽其用。
    他想着这些闲事的时候,凤儿已经把他要的东西手脚麻利地从车里翻了出来,又利索地引火,捂暖了才递给怀梁。却不料怀梁一反手就塞给了他,男孩一惊,连接都忘了,只愣愣地看着。
    怀梁道,“越往北走,天就越冷。你穿得薄,又不习惯这里的天气,拿着,免得冻着。”
    凤儿这才手忙脚乱地接了,赧颜报以微笑。
    “谢公子。”
    怀梁看他抱着手炉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忽问道,“你从未来过北方吧?”
    “这是小人第一次来。”
    “那么你看这里怎样?”
    凤儿明丽的眸子一动,真心实意地弯起了嘴角,连带着眼睛也跟着笑眯眯的,他依旧恭顺地低着头,从怀梁的方向只能看到一个漆黑的发顶:
    “北地风物,同小人见惯了的迥异。”
    他确有双非常特别的异色眼睛,像是那些伯蓝人进贡给王家观赏的猫儿。
    怀梁心头一动,忽然问道,“你是伯蓝人?”
    凤儿恭恭敬敬回道,“小人的娘是伯蓝人,小人生长伯蓝掖溪。”
    “为何进的宫呢?”怀梁在心里暗暗感叹,好一个俊秀的孩子,眉如春山,目似双色琉璃,又水汪汪的,含情蕴意。谁的父母竟会忍心与这样的漂亮孩子分离,又送进宫来,从此父母孩子两不相见?
    凤儿戚戚然道,“原先娘儿两个在伯蓝相依为命,后来小人的娘七岁上没了,可巧两个本地商人头头给王家来选当年进贡的礼物,见小人模样中看,手脚也不粗笨,就用二十两买了下来,跟金银宝贝和四头伯蓝猫一道,送做当年的贡礼。”
    怀梁半晌无话,反而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在抚摸自己一个年幼的弟弟。凤儿起初要躲,后来却生生停住,在他手心里乖巧地蹭了蹭。
    许久,他轻声开口,“能分派来侍候怀璧和怀梁公子,是小人天大的福气。”
    “你嘴倒甜。”怀梁眼中罕见地显出笑意。
    “小人说的都是真心实意!”凤儿小小声地争辩道。怀梁正欲再说什么,马车却在一阵颠簸后骤停,白瑟那个护卫用刀柄敲了敲车厢,“下车吧,你爹接驾了。”
    “我能问问,你们打算停几天吗?”怀梁顺着他的手卷上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没想到那看上去张扬跋扈的逃兵将领竟然卡了壳。他愣在原地思索了半晌,脑门上的疤都憋红了,怀梁想笑,他调转目光看向凤儿,发现他也抿着嘴,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等到那人自己尴尬得说不下去,他终于放弃似地仰脖子往前吼了一声,“博士?咱们在这儿待几天来着?”
    “嗯?”被他称作博士的另一个护卫转头疑道,“出发时便说过来着,并没告诉你?”
    “忘了。”刀疤言简意赅。
    博士摇了摇头,悠然摘下背后长弓交给小兵拿下去,“我们在北地王这里修整十天,旬后再行出发。”
    怀梁重新走近自己长大的地方,他离开这里时还是深秋.只下了去年的一场新雪,可一晃眼是四个月过去。年已经过了,厅角装饰尽数退下,空旷的大厅都是一色铁器装饰,显得有些萧索。
    他带着凤儿走近,大厅里没有别的人,只一个不大点的女孩子。面生的很,怀梁从未见过,也不记得自己家何时多了这么一个小女孩。
    女孩大模大样地坐在一张桌子上,晃着两条短短的小腿儿。他思索的时候,女孩儿已经把身子转了过来。眼睛同他的兄长和妹妹一样,是浅淡的琥珀色。
    怀梁有些不确定,
    “湾儿?”
    他一时有些恍惚: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来自于过去的影子,那是他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妹妹,笑靥如花,眼神如春日澄澈。眉如刀裁,小小的年纪就能看出以后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他那时候他也刚七八岁,不会骑马,只能坐在怀璧的鞍鞯前。小小的怀玉,不论见了哪一个兄长都会软软地扑上来,像是一枚可爱的小点心,笑容就是她的甜馅。
    可是须臾,他的脚步声便将那个梦惊醒了。那女孩儿不是她的妹妹,她转头定定看住了怀梁,睁大那双与怀玉仿佛的琥珀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