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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岁,鬓发已经全白,一只眼只剩下眼白,另一只眼睛则浑浊如同死鱼的鳞片,脸上皱纹也如同刀刻斧凿,更显得整个人奇丑无比。他口中胡言乱话着怀玉听不懂的一些模糊字句,时而双眉皱紧,仿佛怒骂,时而又喜笑颜开,显然神智也不大清醒。
他突然扑出来,怀玉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所幸他虽然疯,却并未出手伤人,只是将那张令人嫌恶的脸贴在洁白的花瓣上,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
“这是什么人?”怀玉吃了一惊,而容落不为所动,听见她问,皱起眉头,
“那是宫里的旧臣,都叫他铜人儿,听说是中年之际死了老婆女儿,就此疯了。我父王怜惜他,才把他留在宫里,他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想必你也是见过的。”
男人向身边冷冷一扫,厉声道,“展雪!”
白衣的少年便走出来,低低回了一声“是”
这是个带剑的年轻侍卫,容落身边的仆从皆穿着素朴,他也毫不例外是一身白衣,眉眼干净得纤尘不染。
容落看着他,眉宇间却满是嫌恶,
“还不快把你父亲带走,在这里惊扰公主!”
展雪便走过去,轻轻扯住他的袖子低声劝道,“我们走吧,父亲。”
老人完全不买他的帐,一径用干枯的老手搓着洁白轻柔的花瓣,黝黑的皮肤和白色的花衬在一起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怀玉也知道以貌取人不妥,可是这画面却还是使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
那丑陋疯癫的老奴几步挣脱了展雪的扶持跑到他们近前来,甚至伸手想要拉扯容落的衣裳。
后者苍白的脸顿时因怒意染上一抹血色。
“把他拉下去,别留在这里脏了眼睛!”容落折衣避开那个蹒跚的中年男人,蹙着眉向展雪又吼了一声,侍卫的脸颊已经染满屈辱的红色,却冷不防男人黝黑的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在那身白衣上留下几个明显的印子。
怀玉,则并不像容落表现出来的那样嫌恶。也许一开始看见那副丑陋的脸时她确受了些惊吓,但此刻,老奴痴傻癫狂的模样让她生出一些怜悯之情。
“铜人儿”的年纪或许并没有他看上去那么大,只是被疯癫摧残得不成样子了。怀玉看一眼展雪——他也就跟自己的二哥年纪仿佛。
老奴抓紧了展雪的衣角,嘴里含糊不清的叨念着什么,怀玉忍不住侧耳去听,果然只能模模糊糊分辨出两个字来,“铜儿……铜,铜儿……”说到了那两个字的时候,他仅剩的那只浑浊的眼睛里似有光彩,仿佛这两个字就价值千金。
成功吸引他的注意力之后,展雪却像松了口气。他匆匆对着怀玉和容落道过罪,便拉着父亲往花园的出口去了。一路上容落再没提起这场风波,只是脸色始终不霁。
哪怕是听见那高高在上的秦王冷淡地吩咐,“除夕也快要到了,公主近些日子就留在内宫与王后同住,学些宫里的礼仪事物,到了大婚之日,免得尴尬。”
那时的容落连眉眼都未抬一抬,只是应了一声,“谨遵父王命。”他看不见,怀玉在衣袖底下狠狠用自己的一只手握住了另一只的手腕。太快了。快到当容落向她看过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几乎还是一片空白。
但是他们之间的对望没能持续很久,刚刚出了华阳殿,容落便上轿往内宫去,并没等她,怀玉远远落在后面,只勉强听见他对侍女添香吩咐了一句,要她带怀玉往王后处去。
怀玉冷笑一声,也不做表示,听任添香在前引路。那一路上并不多话的侍女小心地忖度着她的脸色,终于在她即将踏入凤煜宫的时候小声说,
“大殿下并非苛待公主,只是他同王后娘娘有些不合,前些日子有些争执,此刻也不便相见。”
怀玉一怔,“当今王后难道不是他生母?”
“当今王后是附佘的女主上,并非大殿下生母。”
听罢,怀玉嘴角的苦笑加深:王后是自家死敌的国主,容落又对她毫不关心……自己在这深宫里的日子,恐怕要不好过了。
怀玉对着添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说,“你起来吧,前面引路。”
当沉重的宫门在她身后关上的时候,一阵冷风透进来,怀玉下意识往窗外看去,只见雪花飘飘悠悠从天而降,有一些顺着斜斜打进来的风落在她脸上。冷,细碎,轻柔。
远离燕方,千里之外的秦安终于下了第一场雪。
还有一旬,便是除夕。
第 9 章
怀玉往凤煜宫里走去,添香恭敬地跟在后面。她本以为会在宫中看到一些熟悉的北地和附佘装饰,但非如此。一扇沉重而巨大的木门之后,是一间同她这些日子里所见无甚差别的宫室。
屋子里的门槛很高,她只有十五岁,个子也不算太高,得用力抬起腿,才能小心翼翼地跨过去。她感觉自己在这宫殿里格格不入,处处都受排挤,就像是一个放错了地方的物件。哪怕是站在门侧,她也要瞅着人没注意,挪动几次身体,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