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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雀的脑袋。
来之前楚青雀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他想,如果真的要见面的话,不管霍连山怎么凶他,他都要忍住,可是现在霍连山不过才说了两句话,他那颗脆弱的心就要承受不住了。
“我以后不会骗你了。”楚青雀的脑袋耷拉着,眼睫毛湿漉漉的黏成几块,鼻尖又哭红了,嘴巴一撇,像是要咧开了哭嚎出来,又硬生生忍住,一边抖着,一边说:“你不要再凶我了好不好。”
霍连山在这时候发现,楚青雀的眼泪是最好的武器。
道理讲一万遍,也没一个眼神有用,他的心滚过刀山火海,挨过千刀万剐,但见到楚青雀落泪的时候还是会疼。
“那你想我怎么样呢,青雀,你知道的,我没办法和你当朋友。”
霍连山的手被楚青雀抓的死紧,楚青雀的手指太湿了,几乎要把他的手指也给润湿了,霍连山微微垂下头来,上挑的丹凤眼里跳跃着楚青雀看不懂的光,他问楚青雀:“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楚青雀打了个哆嗦,一个“想”字才刚到喉咙口,就听见霍连山继续问他。
“想把我带到楚应汶的面前,告诉他,我和你另一个儿子在一起了吗?”
霍连山说这些的时候,声音轻柔的像是夏日里刮过的风,一点一点卷过楚青雀的耳朵,卷走了楚青雀最后一点脑子。
他没想过,他觉得自己也不敢。
偏偏霍连山还要问他,掐着他下巴逼着他开口:“楚青雀,你想吗?”
楚青雀哭得更厉害了,他刚才还在忍,现在忍不住了,就开始抽,他哭的特别难看,眼睛鼻子全都挤在一起,眼泪顺着他的脸流到了霍连山的手上。
霍连山像是被猛地烫了一下一样,飞快的收回了手。
他过去的十九年里,从没有那一天像是今天一样疼,他亲手拿着一把刀,把心里最深处的人血粼粼的挖出来。
“你父母的事,我父母的事,我都可以不追究,我也都不会怪你,可我们不能再错上加错了。”
霍连山的声音更轻了,像是飘在天上一样,飘乎乎的落下来:“我知道,如果能给你选择,你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出生,可我们改变不了,我可以爱楚青雀,但我不能爱楚家少爷。”
青雀,我们有一样的血缘,我不能接受。
“我不会出现在楚家,也不会跟楚应汶有任何关系,跟楚家有关的所有我都不会碰,包括...你。”
最后几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霍连山觉得自己眼前都发黑。
楚青雀比他还要更惨一些,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了,还抓着他不肯松手,被他从手上扒下来,又去抓到他的衣角,指尖都掐白了,别的反应一概没有,不会说话,不会动,只会站着哭,哭也不是那种嚎啕大哭,是无声的,整张脸都扭到一起,肩膀在抖在不说话,哭的面目全非。
大概已经是哭傻了。
霍连山觉得窒息,楚青雀的哭虽然没有声音,但却像是声波一样,从耳朵里钻到脑子里,狠狠地钻着他的头皮,他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他怕下一秒,他就要去把楚青雀抱在怀里。
他对一切都有近乎是残忍的清醒,楚青雀做不到的,他能去做,楚青雀下不去的狠心,他能来下,代价就是他比楚青雀更疼。
在一场混乱里,最清醒的那个,肯定是最疼的那个。
像一道不会愈合的疤,经年累月,隐隐作痛。
霍连山猛地抽出了他的衣角。
楚青雀被他抽的身形向前一带,整个人差点摔了,霍连山没管,他从洗手间出来,走到走廊上,才终于吸了第一口气。
他眼前有些发黑,手指上一阵阵发颤,被楚青雀掐过的地方还带着湿湿的凉意,明明走出好远了,霍连山却好像还是能听到楚青雀抽噎时候细小的哼唧声。
霍连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回到后台的。
比赛还没结束,剩下的人还在上去表演,温离不知道去哪儿了,蒋洛坐在椅子上给他的吉他换弦,见他来了,蒋洛远远地向他挥手,喊他:“山哥!”
他看见蒋洛的嘴动了,但是那声音却像是在天边飘着,然后被水泡过,隔着老远,软趴趴、飘着颤音钻进他的耳朵里。
楚青雀残留在他耳朵里的哽咽声就这么被冲散了。
霍连山“砰”的一下砸进了椅子里。
蒋洛举着吉他,本来想邀功,但他仔细一看,又发觉他们山哥不太对,脸色惨白就算了,眼眶居然有点发红。
蒋洛震惊了,连他给吉他换弦的事儿都忘了,欣喜又惊喜的看着霍连山,隐隐想拍照留念,又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打,忍住了。
温离走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这么一幕。
蒋洛手里拿着吉他,脸部像是抽搐了一样不断地对他做各种表情,挤眉弄眼已经形容不了了,山哥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看不到神色,但温离直觉感觉到山哥心情很不好。
不像是以前那种浑身萦绕着低气压、压抑着的暴躁,也不是那种吃亏了背地里琢磨着算计人时候的阴郁,反而像是灵魂被锁在了□□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坐在那里的身体虽然还好着,但却只是一个空壳罢了。
温离蹙眉走过来。
山哥果然很不好。
温离跟霍连山认识十几年,还是第二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一贯凌厉上挑、漫不经心的丹凤眼里带着迷茫,怔怔的盯着脚下的一块瓷砖看,双手交握在一起,沉默的像是一尊不会呼吸的雕塑。
第一次是山哥决定退学,给爷爷养老送终的时候。
像是走到了人生的死路一样,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落脚。
“山哥?”温离小声喊了一声,然后推了推他的肩膀:“要公布比赛结果了。”
霍连山被他一推,从混沌中回过神来,随即缓缓地撑着椅背坐起来了。
这回连蒋洛都意识到不对劲儿了,他小声跟温离嘀咕了一句“山哥怎么像是老了四十岁一样”,又想把手里的吉他递过去,被温离拦住了。
“是上台定排名,不用再唱了。”温离其实是不想让蒋洛去烦霍连山,他远远地扫了一圈,问:“青雀来了吗?”
蒋洛摇头:“没来。”
这个他确定,如果楚青雀来了,他肯定打老远儿就看见了。
温离只好把肚子里的疑问和不安都压下去,拉着蒋洛往外走。
他们虽然是霍连山的朋友,又是刘姐特批出来的练习生,能来后台走动,但也不能太明目张胆的一直等在这里,看一眼就算了,毕竟他们也不是来参赛的,免得呆的太久给霍连山找麻烦。
蒋洛听话的跟出来,他们俩从后台里出来,远远地就看见刘姐在走廊那头打电话。
蒋洛和温离对了一个眼神,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