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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苦地垂下头,忽而又抬起来,看着念久的眼睛,脸色变得狠戾起来,“他们会把我抓起来的!我不可以坐牢!谁都不准报警!”
    说完,刀身对着念久他们,逼着他们退到墙角里去,自己往相反方向倒退到门边,一转身把门又开又合,一个眨眼消失在他们眼前,把他们留在出租房里。
    半天,他们才回过神来,四目相对,念久转开视线,走到窗边俯身眺望着那个消失在深巷拐角处的身影,煞白的脸在阳光下一点血色都没有,她回头对思远说:“现在,报警吧。”
    第 10 章
    向华村,虹川最庞大最有名的城中村。听到目的地时,连的士师傅都不愿意接客的地方。
    村外放眼过去是宽阔的庆元西路,四条高架桥交叉横跨于上空,桥上的汽车疾驰而过,桥下排着四条长长的车龙,人行道上的市民行色匆匆,神情木然,灵活的电动车,装满批发物品的三轮车,运货用的手推车见机插缝横过马路,红绿灯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加剧庆元西路的水泄不通。
    念久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早就过了约定时间。
    她起身结账。
    坐在沙县小吃店里等的时候就已经能感受到夏季如置身蒸笼般的炙热,在火辣辣的日头下才刚走出几步路,豆大的汗珠便一粒一粒顺着后背滑下来,不一会儿她就跟其他走在街头上的人们一样,汗流浃背。
    村口外有一排年轻人拿着手机等待外卖。其实如果可以,她尽量避免走进村里,信号太差,有时候走在里面只剩一格信号,连电话都拨打不了,找人就更难了,难怪里面的人都被逼出来等外卖,接不上电话,外卖就算白定了。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淡,直至走进深巷里,声音和阳光都被楼间距狭逼到令人发疯的握手楼所隔绝开,一抬头就能见到如同蜘蛛网缠绕打结的电缆,还有两栋住户们打开着的玻璃窗,天空在这里是看不见的,比坐井观天更让人绝望。
    这就是连生一家生活,准确来说,是生存的地方。
    一路问人,人们不断给她指向巷子里的更深处,跟着指示走到一个几栋高楼围成的天井里,其中一个出租房传出“哗哗”搓麻将的声音,打开虚掩着的门,嘈杂的人声,浑浊的烟味扑面而来。
    眼睛扫了一圈,找到大佬天。
    他光着膀子碰牌,嘴里叼着根冉冉冒烟的烟蒂,烟雾缭绕中的他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右手一探出去摸麻将的纹路,眉眼就跟着眯起来,眼底闪过一抹狠戾之色,看多两眼都不寒而栗,是一张凶神恶煞的相貌。
    她不急着上前找他,而是在旁边找一张椅子坐下来安静地看他们打。几圈下来,有人离席,起身刚走,她马上代替他坐到麻将桌前。
    大佬天终于发现她,皱起眉头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你没出现,我只好来找你。”
    他被逗乐了,咧嘴一笑,“你该不会傻傻地在那里等了老半天了吧?怎么,还真以为我会去?”
    他哈哈地笑起来,不笑还好,这一笑,脸上常年累积的层层叠叠的皱纹骤然爬满整张脸,坑坑洼洼的,像一个长相不大好的橘子在烈阳下暴晒风干后的样子,乍看之下有些可怖,光看面相是个脾气暴躁易怒的人。
    她淡定地点头,“对。”对他的取笑浑然不在意。
    他又眯起眼来打量她,嘲笑着,“小丫头怎么敢自个儿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爸妈还管不管了?”
    念久在他眼里顶多二十出头,留着个清爽麻利的短碎发,鬓角额间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湿,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跟个稚嫩的大学生没差,跟满屋子抠着脚打麻将的臭男人一比,格格不入,分外扎眼。
    “我只想找到连云,而你知道他在哪里。”这是一句肯定句。
    连云是连生的父亲,自从连生消失了,警方介入后,她这两天都在找他。
    他轻轻抖落指间香烟上燃尽的灰烬,“女娃娃,找错人了吧?你该去找警察叔叔帮忙。”
    “向华村是庆元西的地盘,出了这么大件事,庆元西的话事人不会不知道。”
    “就算知道这件事,你怎么肯定我就知道那个废柴的下落?”
    “他需要钱,非常非常需要,你这里是整个庆元西来钱最快的地方,你不需要知道他在哪里,他自然会来找你。”
    他不由得细细地审视起她来,她眼眸中所散发的光芒是不懂得害怕,锐利而坚定的。之前他就觉得这个女孩看起来温厚乖巧的,却是意外的死缠烂打,说白了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上次见面,还是他们对头帮会被一锅端,连同公安局副局长因为给黑恶势力当□□而一起被拉下马那次,她居然敢找到他头上来调查。虽然因为顾忌政府扫黑力度而把业务缩减到只剩赌博,但是沉睡的狮子好歹还喘着气,即使金盘洗手了,但只要在庆元西喊一声,兄弟们还是会操起家伙冲在他面前,连那些个长□□不长胆的孬种在他面前都要抖几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