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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正好被念久拍了下来。因为抓拍的瞬间,他极度隐忍的眼神中所迸射出的坚定,那篇报道便被拍板成了头条。后来还有女医生看完感叹道:“原来有些人的眼睛里真的会有星星!”
    念久啧啧称道:“那是我的得意之作!要是那块版面上的照片不是出自我手,山体滑坡那篇报道就会逊色多了,而我也会悔恨一辈子!”
    每次提起这事,她就特别得意,“报社里不知道多少饥渴的女人追着拜托我帮忙问版面上的医生是哪个医院,说要挂他号去呢!”
    “比你还饥渴吗?”
    佳好嘲讽完,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的下巴。果然,脖颈上留有抓痕,位置不明显,所以难以察觉。
    “啊呀,痛!”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后知后觉地说,“原来那家伙抓伤我了?”
    佳好白了她一眼,转身去翻抽屉,找出备好的碘伏。急救箱里的用品多是为念久准备的,佳好早就习惯了念久一天一道伤地回来。
    “看来昨天晚上的事情闹得挺大,你们医院都传开了。”不然她怎么会猜到她受伤了。
    佳好眸光闪烁了一下,不作声。
    过了一会,她边擦药边问:“又头脑发热了?”
    “嗯……没忍住……”
    也是,能忍住才怪。佳好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调查城市行乞状况的那次也是如此,她发现虹川市流浪行乞人员中职业乞丐占了八成,白天光鲜数钱,夜晚自虐骗钱,利用他人的善心行骗,当时她还在自己的报道里呼吁“同情心泛滥一时,好逸恶劳的骗子助长一批”,还联系了相关部门,后来虽然出台了相关的安全管理条约,但实际上执行起来并没有那么理想。在念久上下班路上的交通十字路口等红绿灯那一片区还是有个老婆子长期守在那。
    开始她还会硬起心肠,每次经过都故意不去看她。直到有一次从地铁口出来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在密密麻麻的雨线中又看到那个躺在破烂纸皮上的老婆子,缩成一团,没遮没挡也不躲,暴风骤雨肆意地打落在她身上,行人匆忙经过,也没人在意。
    她紧握着伞柄,强迫自己如往常一样目不斜视地经过。
    然而,她回头了。
    最后,还是把雨伞搁在老人的头顶,留给她遮风挡雨,自己却一个人冒着大得看不清前路的暴雨狂奔回来。
    后来,她果然感冒了,狠狠地病了半个月。
    她无奈地擤着鼻涕,带着重重的感冒腔说:“做不到因为那八成就去否定剩下那两成真正需要帮助,无能为力的人啊……”
    病好了又去帮老人联系收容所,结果发现当地的救助管理机构形同虚设,管理不善,又当机立断做了一期虹川市收容救助及救助制度的主题。
    爱替人出头,还不自量力。
    然而,佳好有哪一次不是又好气又无奈地替她处理伤口。
    念久笑嘻嘻地讨好道:“没事,我有你啊!感觉有个专属的私人家庭医生,没有后顾之忧。还是你对我最好!”
    “应该的应该的,拿人钱财,□□。”
    念久不解地望向她。
    她旋即解释,“作为舍友,你又是做饭又是包揽家务的。放心,尽管挂彩回来,我任劳任怨。”
    擦完药,念久就去忙活她的稿子。
    佳好下班晚,洗完澡就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她去敲念久的房门,没人应,打开一看,她已经四仰八叉摆着大字躺在床上睡着了。床边那块毛茸茸的地毯上散落了一地的书籍和资料,窗台前的懒人沙发深深地陷下了一大块,手提电脑就被搁在沙发凹陷处,还没有合上,看样子,她刚才就是窝在这上面赶稿的。
    窗户还是大大地敞开着,她无语地摇摇头,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关好窗,关好后靠在窗边,她默默掏出手机,敲了几个字发送到一个没有备注姓名的电话号码里,信息成功发送出去后,手指一划删除掉,手机里没有留下刚才发信息的痕迹。
    她把手机放下,视线转向念久,若有所思。
    夜已深,市虹大六院那边,行之已经是连续两晚值班。
    走廊上,安静得过分,这里的空气充满□□麻醉剂冰冷的味道。他长身立于落地窗前,手插口袋,捧着热咖啡,沉默地注视着窗外苍玉江两旁的灯火辉煌。
    虹川市,有“不夜城”之称。医院的巨大落地窗将窗外的喧闹和室内的静寂分隔开,窗外的繁华景象显得医院更加冷冷清清,无人问津的长廊如同空空荡荡无处安放的心,让人不安。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向来习惯静音,正好手机就在手边,他马上就察觉到。
    拿出来,点开信息一看,短信框里静静地躺着三个字——
    她没事。
    扫了一眼便把手机收起来。
    纵使是深夜了,整座城市的生命力在夜幕的彰显下依然一览无遗,星星点点的灯光汇集在一起,这座城的光芒照亮着茫茫的夜空。在那些通明的灯火里,其中,也许……还有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