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衫,又跪下来,给翠忱换衣服。
“不换了,一会儿坐车回去,身上穿的这个正好挡风。”翠姜道。
“一会儿回去?”蓼宜理了理翠姜已干了头发,帮她挽了个随意的髻子,“皇上刚才不是说二小姐要一直跪在这儿的吗?”
“这不就是来宣起的吗?”翠姜说着伸了伸腰。
来宣皇上口谕的人把裘凤城的话说了之后,翠忱和蓼宜都觉得翠姜就不是那翠姜,就是个算命的先生。
裘凤城果然让翠姜回家——皇口谕说,请翠二小姐暂且归家,待查明原因,自还公道。
这可是极体面安抚的话。翠家姐妹都知道,这话的意思,是这件事皇上应承下来了。
只是口谕的最后一句,翠姜可是没想到,皇上说,因为翠姜冲撞,胡贵妃动了胎气,故此,翠姜要被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翠忱立时就要去求恕,却被翠姜拉住:“裘凤城既已应承处理这件事,此时不宜因小事与胡家再生瓜葛。无妨的姐姐,我正好借此回家躺上几日,躲开这些是非。我走以后姐姐也少出门,各自安静了才好。”
翠忱皱着眉:“这个我自知道,要让胡贵妃他们放松警惕,平复心绪,我必然也要装着或愧疚或怄气不出门都可以。只是……你哪里禁得起这二十板子?”
“没事儿,趴着不动就好了,我最擅长懒在一个地方不动,正合我意。”翠姜笑道。
翠姜说得好听,真打起来,还是哭得不成样子。
内监走后,翠忱忙来看,只见开了好几处皮肉:“你看看打得如此重……还逞强。”说着不禁抹泪。
身边蓼宜早拿了敛血止痛的药,急急为翠姜洒在腿股之上。
翠姜一头热汗,勉强着抬起头来看她姐姐,又哭又笑:“怎么这么疼啊?我都不知道这么疼,早知道就让你去求情了,疼死我了。”
“臭丫头。”翠忱哭着,“这时候怎么不嘴硬了?还说有人会来救你?是谁?怎么救的?”
翠姜趴在藤凳上,闭着眼睛抵抗疼痛,她从刚才便心不在焉,被打板子都有些走神:“姐姐,其实……我也还不是很清楚。”翠姜笑了笑,“等我回去问明白了,就来告诉你,他是怎么救的我。”
一路车辕滚滚,在端阳黎明安静的街道之上行走。
接翠姜的车是翠府的,翠忱自皇帝宣口谕来,便着人给家里送了信,安排车来接。她不放心宫里的车送回去,这宫里多是看着胡家的眼线,尽管路不远,还是要加小心,怕翠姜有个闪失。
出了宫门,翠姜伏在垫了四五层褥子的马车上,仍觉得一颠簸就腿上钻心地疼,口中不禁嘤嘤,车夫听到了,就慢一些,她安静了,就加两鞭子快些。
如此往复,车走得不快。自东边,隆隆几声闷响后,竟是淅淅沥沥几点雨落在路上,越发洗得青石如碧,细柳成烟。
抬不开眼皮,翠姜只想沉沉睡上一觉儿,半梦半醒处,却是雨夜的初见,山间的桔梗路,柳河上的青背龙王,还有他的手,他的笑。
不知过了多久……
有温柔的轻抚,拢起翠姜因为痛楚汗湿黏在额头上的头发,抚去粘腻的舒适。
有人!
翠姜心中一惊,起身观看时,周围软帘清扬,唯有夹杂着雨的风吹来……在做梦吗?是啊,是在做梦,刚才梦中也是如此。
他,如此清晰,如此近,又如此远。
慢慢伏在被褥之上,翠姜身热难耐,一夜的风,一晨的雨,让她发起热来,好像忽然之间昨夜的一切的忐忑、委屈、耻辱、恐惧都爆发了出来。
是什么硌着了自己的手臂,翠姜伸手触摸,只觉温凉。
是一块儿临竭石,看形状应该像是镶在男子腰带上的,脱了扣,只扁扁一块儿,浅褐色的细密质地,让这种硬朗的石头看起来充满力量。
似乎在哪里见过?翠姜想。
“啊!”翠姜一经想起,忽然惊叫出声,又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慎起身急了,落下已坐实在了褥子上。顿时股上,腿上疼得七荤八素。
顾不得哭,顾不得笑,又哭又笑。
帝都男子多尚富贵奢靡之风,腰间多佩翡翠蓝珀等彩石贵宝,间或有文人雅士不喜此类,也多以白玉为佩,很少有人佩戴这种并不贵重却颇有风骨的石头,听闻这种石头生于海浪怦急之处,终年打磨却不生孔洞,万年临风沐雨,质毅坚硬。
这样的东西翠姜只在他身上见过!只在霍云身上见过。
翠姜笑着,不觉脸若桃花还红。他担心自己,来看自己了,只是为何不肯相见?
也是的,此时路上,多有不便,若是见,自然要在家中无人处,无人时见到。
想着如此,翠姜心中不禁怦怦直跳。
车行一路还算顺利,翠姜的车自角门进了参知政事府邸。
翠少平一早便去上朝了,翠夫人听信早早等在了翠姜的院子里。
“娘,没事儿的。”翠姜趴在自己的床上,由着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