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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顿了顿,倒是没说什么,安然受之。
    两人又默默无言走了片刻,杜言疏像才回过神来,淡然问道:“衣服给我,你不冷么?”他心里晓得引之定然会说不冷,却忍不住问问。
    毫无悬念的,杜引之笑着摇头,为了不让小叔挨冻,让他脱个精光在雪地打滚,他怕是都不带犹豫的一口应下。
    杜言疏的面上却越发沉冷:“引之,其实你无须如此。”
    杜引之心一凉,不解道:“小叔?”
    杜言疏沉吟片刻,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处处忍耐我,时时小心翼翼。”这些年来,引之乖巧温顺的模样他都看在眼里,除了偶尔撒娇黏人外,这家伙没有一点儿小孩子的任性,杜言疏很自然而然的将引之的懂事,理解为寄人篱下的无奈与隐忍。
    他对我千般恭敬万般体贴,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脾气不好,又是将他养大的长辈?要是他自己有得选,也不希望被我这样一个难相处的人捡回来罢。
    杜引之怔了怔,旋即一笑,眉眼间尽是温柔:“小叔误会了,我没有。”
    他撒谎,他分明每天都在隐忍,咬牙忍耐着没冲上前去扑倒小叔,朝那瓷白的皮肤咬上一口。
    杜言疏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片刻淡淡道:“那就好。”
    他在心里琢磨着,若自己是兄长那副款款温柔的脾气,兴许这小侄儿还能多亲近些自己,即使将来他晓得崇陵一事,彼此站在对立面,说不定他会念及旧情下不去狠手。
    杜言疏从不是会后悔之人,只是偶尔心血来潮反思一下自己糟糕的性格,如今柏旭还未将事情调查透彻,自己如此心神不宁,也是闲的。
    无论如何,他信任兄长。即使当年事情的真相,真如流言所传那般……兄长也必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夜色渐浓,冬日山林里没有鸟叫虫鸣,一片寂寂,只有靴子踩在雪地上的滋滋声,越发显得静。
    “小叔,方才段前辈为何执意要将眠蝉给二叔?”杜引之试探着问,这两日他从小叔与姨姥姥的对话中,多多少少了解到一些二叔的事,听到说二叔这辈子再不打算立侍见,心里还是有些诧异的,毕竟在杜家庄里,谈论二叔的侍见是绝对的禁忌。
    对此他一直略感好奇,自然,也仅仅停留在好奇而已,没到非要知晓不可的地步,所以这些年小叔不主动说,他也不多问,此番太过沉默,又有因由,故拿来当打破沉默的借口。
    杜言疏的心微微一提,面上漫不经心道:“你二叔每日事务繁忙,独自一人扛着,心神消耗太过,睡不踏实。”
    杜引之沉吟片刻,思及那日小叔与姨姥姥所言,故而大着胆子问道:“二叔他……他的侍见,怎么没的?”
    他曾丧心病狂地想,若没侍见的人是小叔,那该有多好。
    杜言疏神色一滞,语焉不详道:“有血绊在,侍见替主人而死,再寻常不过。”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引之猝不及防一问,很难让杜言疏不多想,但看他面色如常,又觉着自己多心了。
    闻言,杜引之将魂契与血绊放在心里掂量比较了一番,越想越欢喜,毕竟比起血绊,魂契是更深的羁绊,生生世世,魂魄相连。
    虽然柏旭陪伴小叔的时日比我长得多,但若论及羁绊,他远远的输给了我。
    “你傻乐什么?”瞧杜引之独自发笑,傻里傻气的,杜言疏奇道。
    杜引之收回心神,语气里毫不掩饰欢喜之情:“我与小叔的羁绊比血绊更深,思及此我就欢喜。”
    杜言疏怔了怔,随即也释然一笑,两片嫣红的唇微微扬起,在模糊的夜色里引人遐想。
    “傻气——”
    “横竖只在小叔面前傻。”语气还有点小委屈。
    虽然不愿承认,杜言疏心里清楚,无论在怎样的境地,这孩子,总能让他开心,就是不晓得这种关系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小叔……”
    “嗯”
    “我有个请求”
    “说”
    “我,想抱一抱你”
    “嗯……嗯?!”
    杜言疏不可置信地回头望他道:“抱我?”
    杜引之坦然一笑:“有些冷,所以——”
    “所以想抱着我取暖?”
    杜引之点头,仍是笑,眼神灼灼的满是期待,几乎都要放出光来。
    杜言疏微微挑眉,嘴唇动了动,杜引之的一颗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
    “真要抱我——?”
    “嗯!”
    “……滚”,说着便褪下引之披在他身上的外袍,朝对方摔去,动作看似狠厉,实则绵绵的,正好盖了引之一头一脸,他云淡风轻似笑非笑:“冷就把外袍穿上,逞什么强。”说罢头也不回向前走。
    杜引之扯下覆在面上的衣服,紧紧揣进怀里,布料上残着似有若无的余温,淡淡的,还有些微小叔的气息。
    “小叔别生气,我说笑的。”他小跑着跟了上去,笑嘻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