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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得及发出,杜言疏的喉咙已被冰凉锋利的齿尖锁住,他身子猛然一颤,脑中倏忽闪过上一世被鲛人魔头剜目掏心的画面。
喉结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冰凉的牙似已没入皮肤刺入血肉,杜言疏心中一凉,杜引之只消稍稍再用力,他的喉咙便会被轻而易举咬断!
他闭上眼睛绝望地想,难道这次,又死在这小鲛人手中么?
时间似被凝固了般,彼此粗重的呼吸声交叠,喉结被对方含在口中,滚烫湿濡,却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小叔——?”
脖子间湿濡的触感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炙热的手捧着他的脸,眼前这双望着自己的眸子,血色已褪,混浊散尽,恢复了澄澈的天青色,眼神却是让人心疼的焦急与惊恐。
杜言疏吁了一口气,万幸,在最紧急的时刻控制住了蛊毒。
“小叔……我……你……”杜引之神志还未完全恢复清明,太阳穴阵阵剧痛,可现在对他而言,眼前嘴角含血眼神散乱,全身因灵力消耗过度颤抖不止的小叔更让他难以接受。
差点咬断小叔的脖子——!
杜引之手指微微哆嗦,像对待易碎的瓷器般珍惜又惶恐地将奄奄一息的杜言疏揽入怀里,自己竟然伤害了小叔……
“小叔,我……”
“我没死!”杜言疏看他一副六神无主的慌乱样哭丧脸,心头莫名窝火,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顿觉胸腔一阵翻涌,又是一口腥甜,直喷在对方玉色的衣衫上,触目惊心一片红。
吐了一口血,倒是舒服了许多。
……
杜言疏转醒过来时,天未亮透,薄薄的晨光浸入屋中,婉转鸟鸣忽近忽远。
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熟悉的帷帐映入眼帘。他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屋中的炉火烧得暖融融的,被子也盖的严实,竟有些热。
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脖子,没被咬断,全身除了灵脉微微有些刺痛,倒无大碍,正要松一口气——
“侄儿错了,请小叔责罚。”
杜言疏稍稍侧头,便瞧见跪在榻前的杜引之,他把身体挺得笔直,膝下是一卷惩仙藤。
惩仙藤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藤条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尖锐小勾子,直刺进皮肉又不见血,是仙门惩戒弟子必备之物,罚跪鞭笞皆宜。杜引之之所以选择惩仙藤,就是看中其有隐血之效,不会让他因沾血水露出鱼尾巴吓到小叔。
杜言疏抽了一口气,是该说这小侄儿考虑周全呢还是缺心眼呢?
“你说说,错在哪?”杜言疏扭了扭脖子,并无不适。
杜引之直视小叔,眼神毫不避闪:“伤了小叔,差点害了小叔性命。”他的身子明显一颤,紧握的拳头骨节发白,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不对——”杜言疏坐了起来,细长的眼眸半抬不抬的,仍残着倦意,长发松松的散在肩上,几缕发丝滑进半敞的衣襟里。
杜言疏心知肚明,有魂契相连,即使昨夜他被杜引之杀了,他也会随之灰飞烟灭,独活不得。
杜引之嘴唇微微颤了颤,满眼疑惑地看着他,伤害小叔这件事,在他看来已经是最深重、不可饶恕的罪孽。
“你错在,不该私自行罚。”杜言疏淡声道。
杜引之一愣,一时不晓得该如何回应。
杜言疏瞧他仍旧傻愣愣地跪着,蹙眉不耐烦道:“知错了还不快起来?”
杜引之这才彻底回过神,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只觉心头一热,使劲全身气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扑过去抱住小叔,眼神灼灼似能烫伤人,隐隐露出的小虎牙倒是俏皮:“小叔是,心疼我了?”
“……”
明知故问,杜言疏憋得一张脸微微泛红,轻咳了一声:“说这话你也不害臊——”顿了顿,突然想起道:“引之,你去将铜镜拿来。”
杜引之依言取来铜镜,杜言疏对着镜子将昨夜被咬之处瞧得仔仔细细,确认没破皮流血,只留了淡淡的齿印,心中的大石头方才落下,若是见了血,引之三年来忍受的痛苦又百搭了,真是万幸。
他没立刻将铜镜递还与杜引之,盯着镜中那张面目寡淡的人瞧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杜言疏并不喜欢自己的样貌,清淡得索然无味,所以也甚少照镜子,此番一瞧,才发现又多了几根白发。
少年白这病,这两年越发严重了,随意拨开一簇发,就能看到白发三两根:“引之,帮我把白发挑了拔掉罢。”
杜引之心中一跳,悄悄在衣摆上蹭了蹭手心的汗,走到小叔身侧跪坐而下,姿态笔直端正,迟疑片刻,无比珍惜地揽过小叔一头柔软的发丝,杜言疏微微低头,瓷白修长的脖子便露了出来。
杜引之手指有意无意蜻蜓点水般掠过细腻莹白的肌肤,一阵燥热,蓝色的火苗从指尖直烧到他心里。
“小叔,你的白发生得好看,拔了怪可惜的。”
杜言疏没忍住嗤的一声笑:“别唬我,白发哪有好看的?”说罢便闭目调息,一颗脑袋任杜引之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