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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半晌,失神地盯着床尾,直至那一道光缝渐渐变亮,阳光朦胧地勾勒出鹿白踢乱被子的脚丫子的时候,窦贵生才悲哀地意识到一个事实:他封存了将近三十一年、本以为会永远封存的童贞,竟然从另一个方向被夺走了。
作为补偿,鹿白允许他对她做了同样的事,但为了卫生起见,没有用那根崭新崭新、只用过一次的玉势。
屁股有点疼,脸上十分烫,手指非常僵。
这下他彻底不清白了。
从窦贵生房里出来的时候,十六皇子屋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鹿白推门进去,将外间守着的小太监惊醒。
“殿下昨晚起夜了吗?”她悄声问道。
小太监迷迷瞪瞪地点了头,又立马摇头道:“没起。”
鹿白有些惊讶:“真的啊……”
这话自然是假的,十六皇子叫小太监说的。小太监只知道小白走了不久殿下就醒了,盯着房门看了半晌,才告诉他别对她说,什么都别说。
窦指挥收拾妥当,听卢校尉汇报战况。鹿白见他们谈论正酣,便跟十六皇子先上了马车。十六皇子也跟鹿白提到此事。
“邹将军援军一到,我军顿时士气大涨,邓帅说了,邹将军可以从后包抄,瓮中捉鳖,定然能一举得胜。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高盘寺的住持竟是杨将军的亲大哥!”
鹿白“唔”了一声,说实话,她之前也以为邹义的到来会对战局有很大的助益,但出了蔺山,眺望见绵延的江水时,她便知道自己太乐观了。
她叹了口气,简明扼要总结道:“邓帅不会派他去的,这么说不过是为了鼓舞士气罢了。邹将军是厉害,可惜是水上功夫,山地里行不通的。”
“课上……也讲这些吗?”十六皇子小声问。
“讲啊,讲得不多而已。”鹿白不甚在意道,“司礼监什么都得学,不然折子看都看不懂,还怎么批呀!”
十六皇子点点头,心道窦贵生懂得真多,他真是比不过。
“那……”他期期艾艾道,“你和窦公公这几天,昨晚……”
鹿白一副了然的样子:“殿下,你是不是骗我了?昨天起夜好几次吧?”
十六皇子晃着她的胳膊:“你快说!你昨天出门买什么了?你们是不是……是不是……”
鹿白潇洒地撩了一下头发,瞧着还挺得意:“殿下,你懂得不少嘛!”
十六皇子呆滞地“啊”了一声,失神片刻,忽的急道:“那他是什么意思?他要跟你一起走吗?”
鹿白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摇头:“他不会跟我走。”
十六皇子:“那你们怎么办?”
鹿白将窗子推开一条缝,望见窦贵生挺直的背影。高头大马,琉璃玉骢,威仪堂堂,怪好看的——马和人都如是。
“没关系。”她冲十六皇子笑道。没关系,也不是非得时刻在一起。
十六皇子突然明白,就算有天她肯回来,也一定不是为了他。
抵达柯州的同时,两封战报一先一后从前线送到。
第一封说的是陈军从栗赫借道,两支火器军直抵蔺城,与大军汇合,随即兵分两路:一路朝蔺山深处,也就是悬崖背后绕行,另一路继续正面攻城。前几日下了场小雨,石壁上冻,邓献本以为陈军入城的速度会减慢,谁料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竟把两台铁炮拽了上来。城里顿时又是一片震天动地。
邓献无奈,只得叫熟悉地形的杨信领兵入山,彻底歼灭这一撮死命蹦跶的陈军。
一方兵强马壮,势不可挡,另一方凭险而守,步步为营。数次交战无果,两方僵持不下,据探子回报,陈军似有一队秘部从陈国都城临京出发。战况不容乐观。
十六皇子急匆匆看完战报,就问窦贵生:“窦指挥,现在如何是好?”
窦贵生没说话,拧着眉打开了第二封战报。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封竟是求和信。
陈军连夺五城,钢枪铁马推进到蔺城天堑便再难前进分毫。此仗若打,多则一年,少则三月,谁都知道,只要有心,蔺城早晚会破。但陈国女皇靳白梅却在此时下令求和。
准确的说,不是求和,而是施舍,是强者的仁慈。可以强攻,但是没必要。
千秋大业,不急在一时。这是女皇的命令,也是议政院首对使臣的嘱托。
自百年前,陈厉帝被赶出中原之时,收复朔南十五州便成为陈国历任皇帝一以贯之的信仰。靳白梅从前任女皇手中接过皇帝宝座时,“十五”变成了“十三”。到了如今,“十三”又变成了“十一”。
战事平息,鹿白却高兴不起来。她问窦贵生:“陈军占去的那几城还能要回来吗?”
窦贵生看傻子似的乜了她一眼:“想什么美事儿呢!”
鹿白悲从中来,仰天长啸:“那我怎么回家啊——”
窦贵生双唇动了动,像是自言自语:“都没想起来呢……”
怎么就认定她家一定在朔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