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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
闻言,熟悉的烦躁再度袭击了窦贵生。
这些日子它总是时不时跳出来,将他好一番骚扰和戏弄。去太医署开了好几服药,一连喝了五天也没用,他气得将药扔到池塘里,结果毒死了好几条锦鲤。
这一定是她的把戏。镇定的窦秉笔跳了出来,按住了躁动的老窦。
对,她要彻底将他推到两难的境地,明明白白地逼他站队。她才入宫几天呐,对主子有几分真心实意?这分明就是九皇子的试探,站队东宫还是老实投诚,一步踏错,可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要么——虽然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就是她跟十六皇子有了什么,心甘情愿为他四处奔走。
两条都是死路。
他心里忽的生了一丝想要留下鹿白的想法。拿住对方的把柄,交换到他想要的消息、财物或是人,这是窦公公驾轻就熟的一贯套路。把她当个傻子养着也无妨。
但不值。他来不及沉思实施方案,便匆匆否定了这一荒谬的念头。为个傻子,不值当的。
他凝望着鹿白,很想问她:你装这一副可怜相,屡次三番地试探我,不就是为了激我、诱我,叫我与九皇子为敌,与皇帝为敌?不就是为逼我、赶我,叫我坠落悬崖,粉身碎骨?你当真这么恨我吗?
“你过来。”窦贵生眼神向下移去,睫毛如同铩羽的翅膀般垂了下来,“到我这儿来。”
他很久没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过话了,鹿白不明所以,还有点蠢蠢欲动。她踏着小碎步挪到窦贵生手边,听他掐着嗓子、放缓声音道:“什么都愿意做?”
鹿白使劲点头。
窦贵生睫毛下的眼珠转了转,随着脸的动作一起,对上了鹿白的视线:“既然敢把我拖下水,就该知道后果。对食……你可知道对食都要做什么?”
鹿白:“对食,乃对坐而食也。”
窦贵生轻笑一声。这笑声和目光顿时叫人想起面试官意味深长的眼神和提问:“还有呢?”“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就这些吗?”
鹿白一个激灵,立马道:“还有!”
“一同吃饭,一同说话,一同睡觉,等你老了我给你擦身子,倒恭桶,给你养老送终。你要是去了,我就买一个最大号的石碑,窦贵生三个字用纯金的金子刻上。我、我天天去哭坟,日日去打扫。还得把小苏公公养大,还、还有就是……”
还有就是,她可真能编。
窦贵生哂笑:“你倒拿起长辈的架子了,苏福几岁你不知道?”
鹿白:“知道,知道。”
窦贵生沉默不语。就在鹿白以为他准备放过她的时候,他忽的勾起一边嘴角,身子往后一仰:“过来。”
戏谑,讥讽,好整以暇。意思很明显。
鹿白满腔壮志豪情霎时被老太监的挑衅点燃了。这就想羞辱她,也太天真了吧?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香炉飘出淡蓝色的烟雾,从窦贵生脑后安静地升起,被火盆带起的热气轰散,在屋顶暧昧流连,逡巡徘徊。
她顺从地爬到窦贵生腿上,用两倍于自身体重的力道狠狠坐了上去。那双腿比想象中有力,但仍然承受不住她故意的捉弄。不出所料,窦贵生眉头抽搐了一下。
还有一声闷哼,自然不能叫她听到。
“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沉。”窦贵生依旧一副随时准备撕破她自尊的模样。
“吃的饭呀。”鹿白两下甩了鞋子,侧过身,两脚踩在罗汉床新铺的软垫上,胳膊顺势搂住老太监的脖子。
窦贵生依旧讥笑,拖长的调子很巧妙地没流露出任何僵硬和不适:“仅此而已?”
鹿白盯着他干干净净的脸,一边庆幸太后薨逝,宫人不得傅粉施妆,一边又怀疑不定哪块是被“好妹妹”亲过的,可不能跟别人交叉感染。犹豫半晌,她终于心一横,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一旦开了头,后面就顺利了。鹿白左右开弓,中间也没落下。
窦贵生一动没动。
怀里这玩意是个女人,窦贵生知道。但他不像是抱着女人,倒像是抱着孩子。一个他这辈子也生不出来的孩子。如果他有个女儿,合该好好养着,她也许学不会圆滑处世,也许总是语出惊人,但她知道该如何自保,知道犯了错该找谁,好学上进,不总是戳人肺管子。
不求大智若愚,有点智就行。像鹿白这样就好了。
只一点,不能叫她跟太监搅在一起。
在往后的日子里,鹿白说到做到,说出的每句话、答应窦贵生的每件事都一一兑现。唯独墓碑一事没能成功。她坚决否认自己说过为他养老送终、要认他当爹的种种说辞。每当窦贵生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提起养了个女儿的话,她就会立马翻脸,好几天不理他。
总之打死不承认。
正如此刻,窦贵生不肯承认自己在想当爹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感情。
“国丧期间,还在想这种事,简直太不道德了。”鹿白在他耳畔叹气道,“行不道德之事,是不是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