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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

      跟全天下为敌。
    皇权只是文臣们实现人生价值和自我升华的工具,皇帝便是这工具人。他不需要有情感,不需要有人性,只需要按照他们既定价值观的条条框框,老老实实完成皇帝的使命。否则,稍不留神就可能被拉下龙椅。
    没办法,讲道理是讲不过文化人的。
    斗争了一辈子,连死后埋在哪儿都做不了主的皇帝,却有一件堪称胜利的成果:让自己最爱的女人霍氏当了皇后。为此他不惜跟林相撕破了脸,狠下心办了一大批人,但结果却收效甚微,甚至还引来了疯狂报复。
    文臣们如同韭菜,割了一茬还一茬,割了一片还一片,生生不息地跟他作对。今年还是空空荡荡,干干净净,明年又冒出许多自称“学生”的新苗。放眼一望,便又是一帮帮、一派派了。
    即便是皇帝,也需要朋友。自己的朋友。
    窦贵生不敢称自己为圣上的“知己”,但在外人心中他就是如此地位。跟皇上一头,便意味着与满朝为敌。
    储君人选臣下们要争论,皇后选立他们要插手,谒陵到底在祭祀前还是祭祀后,皇帝沐浴焚香时德贵妃站左还是站右,连这都能打得不可开交。
    每件小事都能上升到道德和尊严的高度,似乎每胜利一次,便离道德的制高点更进一步。交战双方都乐此不疲。
    年前,皇帝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兴致勃勃地跟臣子们争起司礼监掌印的人选。窦贵生虽饱读诗书,却跟外头那群酸儒不一样。他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是跟皇帝真正同心同德的人。
    皇帝孤军奋战,需要一个盟友,他迫切地希望窦贵生能登上大太监宝座,夺回他对于后宫的掌控权。但他已经胜利一回,选了个众臣反对的皇后,众臣又怎么会叫他再度得逞?
    奏章不要钱似的往宫里送,全是参窦贵生的,连他爹饥荒年间卖过女儿的事儿都能拿来参上一本。窦贵生自己读来都觉得好笑,就别提皇帝了。
    丞相吴玉年近花甲的人了,坐在宫门闹绝食,叫门生把自己文采华丽、百姓看不懂的奏折在京中传抄发放;见皇帝不允,便开始辞官罢朝,带领着朝中百余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连霍皇后都劝道:“圣上别跟他们置气了,让他们一回又如何?窦公公不会在意的。”
    被逼无奈的皇帝终于妥协了,让吴玉属意的江如当了掌印太监。皇帝为此很是内疚,但他不会道歉,因为窦贵生比谁都清楚他的处境。懦弱,没本事,但爱作死,一辈子大抵如是。
    窦贵生并非不在意,那位置可是他奋斗了半辈子的东西。正因在意,所以他才想报复吴玉,想拉下江如,想拉拢鹿白。正因在意,所以他知道,皇帝永远不可能跟他一条心。他不过也是他们对抗的工具罢了。
    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每个人都有说不出的苦衷。那鹿白呢?
    把他拽进小树林,对他又摸又抱,让他闻她的汗臭口臭,又有什么合理正当的理由呢?窦贵生打定了主意,若是她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他便立马剁了她的狗爪子。
    鹿白还真有理由。
    她贴在窦贵生耳边,努力把比她高大许多的人按成一团:“先生这么明目张胆,不怕被江公公抓啊?”
    窦贵生挣开她的手,在她张皇的眼神中收敛了动作,蹲得离她老远。动作停了,但眼珠子却瞪得锃亮:“被人抓总比被狗挠好。”
    方才情急之下,她的确在他手腕抓了一道印子。
    鹿白毫不怀疑,以他那碰了下巴都得蹭蹭鞋尖的性子,今天回去不定怎么犯恶心,保不齐把衣服都得烧了。但是舔过她手心的舌头要怎么处理呢,总不能割了吧?
    如此一想,她霎时便高兴了。过程曲折,但恶心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江如的大呼小喝越来越近,窦贵生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竟然跟一个拖累自己的傻子聊上了。但形势所迫,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
    “在这儿听半天了吧?”他忽的眯眼道。
    “啊?”鹿白手脚并用爬了过去,把耳朵送到他嘴边,“离太远,我听不见。”
    窦贵生下意识推了她一把,树枝颤动的声音叫追兵安静了片刻。
    “去,上那边看看。”江如竖着耳朵听了听,立马发出命令。话音刚落,脚步声便朝他们的方向跑来。
    两人霎时屏气凝神,不敢再轻举妄动。白生生的耳朵离他不过几指的距离,窦贵生的视线落在她耳边垂落的一丝碎发上,口齿清晰,语调缠绵,幽幽吐出两个字:“蠢货。”
    鹿白使劲瞪他,似乎有千言万语蕴含在这用力的一眼中。脸一转过来,两人就变成面对面的姿势,连对方呼出气流的味道都闻得一清二楚。
    窦贵生嫌恶地皱了眉。这丫头嘴里酸唧唧的味儿,不定吃了多少梅子糖,瞅瞅这没见过世面的样!
    “先生,能不能不交作业啊?”鹿白没感受到窦贵生的不自在,她一心只想着此行的重要目的,“说实话,若我是桓公,我就不生儿子了,这不自找罪受吗!”
    傻气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