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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才意识到雇主短时间内不会再回到别墅了。
    庞列透过自己房间的窗户看着伍湖在草坪上散步,时近正午,从他脚下扯出的、生自他的躯壳的影子,像一头难以名状的怪物。
    三人突然停下,男看护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伍湖伸手拿走递到嘴边咬出一根,又把整盒装进口袋。男看护看了看女看护,拿出打火机替他点烟,未作其它干涉。
    庞列打开对讲机:“看护,把烟收回来。”
    三人几乎同时看向别墅,女看护刚把对讲机拿到手里,被伍湖握住手腕递到嘴边。
    ‘想到什么离奇的自杀方案了吗?为什么你们到现在还觉得我会自杀?’
    “职责所在,谁也不想惹麻烦。”庞列居高临下,透过玻璃与他对视,“我们见识过太多烟雾弹了。”
    伍湖笑着放开女看护,把烟盒递给男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咬在齿间的香烟拿开,扬起脖子冲庞列呼出看不见的烟雾。
    他必须有蠢蠢欲动的自杀倾向,必须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自残自伤,他的抑郁并未痊愈,只是在他夸张的表演下难以察觉。他犹如一株艳丽毒菌,对他放松警惕,他就会夺命,只不过丧命的人是他自己。
    必须如此,才不会随便什么人都能成为他的私人医生。
    多么讽刺,明明庞列也受困于此,却只能选择加固笼子的铁栏。
    第11章 无人之境
    别墅再次有序地忙碌起来,一张张不甚熟悉的面孔来回走动,却仿佛存在于另一个平行时空,视线穿透伍湖和他身边的男看护,从不停留。
    热闹从前一天的上午开始,到这时已经基本平复,伍湖歪在大厅的单人沙发里,右臂搭着扶手,拇指轻微地反复拨弄指间的烟蒂。
    烟灰簌簌落下,覆盖了木地板的烫痕。
    男看护站在他身后,冲着茶几上盛着一小半红酒的纸杯皱眉。
    伍湖把烟递到嘴里深吸一口,倾身将烟柱掸进纸杯。
    曾宇禅已经在不远处站了一阵子,走上前抽走他左手捧着的书,合起书页看了看封面:“俄国史。”
    伍湖扬起脸,不悦地皱着眉头,但勾起了嘴角:“你来了。”
    曾宇禅随手把书扔到一边:“在等我。”
    “这儿比书房舒服,视野好。”伍湖不置可否,站起身,又抽一口烟弯腰把烟蒂扔进红酒,在轻微的熄灭声中转身面向他,“你又不是洪水猛兽,难道你来了我就要跑?”
    曾宇禅垂眼看了看纸杯里漂浮的烟蒂:“这是慢性自杀的新方法吗?”
    伍湖笑了笑:“被你看穿了。”
    曾宇禅从外套内兜拿出一盒烟,拇指和食指捏着盒子在他胸口拍打两下:“换种毒药试试。”
    伍湖用手指挎住烟盒,曾宇禅被他的手掌拢了一下手指,嘴角泛起的笑意尚未成型就被一双嘴唇所扰乱,浓郁劣质的烟臭味,仿佛藏在阴暗小巷里的男娼。
    “宇禅,”伍湖的低笑震动他的嘴唇,“谢谢你。”
    所有人都看见了,所有人都看不见。他是疯子,他总在曾宇禅来探望的时候自残自伤自慰,搞得房间凌乱不堪,弄得床上总有血迹和精斑,唯有视而不见才是对他的仁慈,才能顾及雇主的颜面。
    所以曾宇禅在无人之境回吻了那双嘴唇,他疯狂的大哥托住了他的脖子和腰,而他作为血缘兄弟,又怎么可能用暴力结束这可怜人的错乱。烟味的舌头承接着他的侵入,讨好地纠缠,被动地迎合,情绪从鼻息里泄露,含糊而燥热,短短几秒,像跨越了十年。
    十年前,曾宇翩的眼神也活着。
    “一包烟就这样。”曾宇禅卡住他的下巴,摆动拇指擦掉他嘴角的水渍,“你还值更多一点,大哥。”
    “我想被人看见。”他的大哥看着他的嘴唇,垂下的眼睑带动睫毛微微战栗,“我想有人看着我们。”
    “让庞列上楼。”曾宇禅脸向着弯腰收拾桌子的看护,视线却没有从他的睫毛上移开分毫,伸手按在他的后腰往楼上带。房间的钥匙早已插在门上,曾宇禅拔下来装进外套口袋,把人让进房间,反手关门。
    他握住他的脖子将喂上来的身体推开些许,扬手一指床的方向,一个鹰形的玻璃雕塑正在床中央反射着阳光,鹰爪之下是一个不规则的、底部是光滑圆形的鹰巢式烟灰缸。
    “你不是最喜欢鹰吗?”
    曾宇禅随着眼前的人慢慢走到床边,看他扬手抚摸精致的、逼真的、坚硬冰冷的鹰羽。曾宇禅听到一阵低笑,看着他转身,看到他脱下外套搭在床尾,看到他脸上不曾见过的欣喜。红色的舌尖舔开嘴唇,仿佛刀锋割开一道笑容,他眼中流露出浓郁的温存、快乐乃至不同以往的兴奋,他脸色绯红,呼吸急促,声音颤抖着近乎谄媚:“现在就叫人来看着我们,好吗?”
    “为什么?”曾宇禅看进他的眼睛,冷声逗他。
    “我想让人看着我舔你的鸡巴、含你的睾丸,让他看着你咬我的奶头、操我的屁眼,让他知道真正的权力和真正的服从到底是什么样子。”
    堕落疯狂下贱的,高高在上的大哥。
    曾宇禅扬手冲着监控一捏,转身走向门口,笑着解开外套的纽扣:“有时候我觉得我疯了,但是你现在比我更疯,疯得让我不……”
    尖锐的声响似乎一闪而过却滞留在耳内来回冲撞,耳后的痒意骤然出现无限放大,剧痛在所有感觉中姗姗来迟,眼前的一切倾斜扭曲,堆积在眼角的浓稠液体冰凉滚烫,突破睫毛沾在眼球上面。
    曾宇禅偏着脸趴在地板上抽搐,鲜血从后脑勺向下蔓延过额角,爬过鼻梁一滴滴落下。
    “还有意识啊。”伍湖蹲在转动眼球盯着自己的曾宇禅身边,放下烟灰缸,勾动左手手指缓解被雕塑硌出来的痛感,“看来太久没杀人是会手生。”
    “你是强奸犯,肯定不会懂。强奸是单纯的暴力,谁都能无师自通,但杀人是艺术,要练习,要沉淀,要设计,要懂分寸,都怪你没留给我太多时间找回手感。”伍湖从曾宇禅兜里搜出手机,抓住他软弱无力的手挨个分出手指尝试指纹解锁,每失败一次就笑着摇摇头,“我还以为要铺垫多久才能让你们给我一个趁手的工具,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结果你这温室里的有钱人,还不如你养的这群没有防备心的废物。”
    “曾宇翩死了,宇禅。”他俯身凑到眼睛半张、目光涣散的曾宇禅面前,笑道,“严格来说,你一直在奸尸。”
    他把手机的指纹密码更换成自己的,将玻璃鹰放进曾宇禅的掌心,弯曲他的手指做出抓握的动作,又把烟灰缸放到床脚,扯下床单揉成一团盖住。他沾了些血擦在脸上,坐在曾宇禅身边活动手臂,休息几分钟起身握住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