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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保险杠都给撞下来了。
周卿檐想,黄历说的果然不准,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诚然都不是出行的好日子。
目睹了一场追尾事件周卿檐心有余悸,他忙在车流真正堵塞开始以前抄进了小道,穿过犄角旮旯渺无人烟的后巷,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听到了高德地图上传来机械女音说,“您已到达目的地”。佛市第一大学附属中学的牌匾映入眼帘,周卿檐才恍然发觉简容方才发来的地址,正是从前自己等周惟月放学一块儿回家的那家老旧咖啡店。
但等周卿檐真正走前去的时候顷刻间发现,那已经和他记忆里的咖啡店大相径庭了。以前墙面破壁残垣得能从石板缝里长出青苔蕨草,现在已经被重新覆盖上了一层干净简洁的鹅卵黄油漆,大门一已经从以往需要手动推开,无独有偶还会发出锐利吱呀声的木门,置换成了一尘不染地自动玻璃门,诚然整体装修风格已经从昔日的古朴素雅,变成了附和当代潮流审美的ins简约风了。唯独剩下门前那棵毛白杨,依然屹立在阳光底下,给过道以及身旁的电话亭缀上斑驳树影。
周惟月说得没错,咖啡厅的确还在,却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
自动感应的玻璃门很快侦测到了立在门外的人影,向两旁敞开,须臾两声“欢迎光临”以后,周卿檐逡巡着目光,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就坐在角落卡座里的简容。他向服务员示意以后走了过去,后者并未意识到周卿檐的到来,神色怏怏地只一味盯着面前摩卡咖啡上化了大半的雪顶。
“容容。”
简容震了下身子,抬起头愣愣地望着周卿檐,“嗨?”
“嗨你个大头鬼。”周卿檐入了坐,服务员马上把厚厚一本印刷考究的菜单放到了他面前,周卿檐随手翻了翻就合上了,“夏日美式水果芭菲一份,谢谢。”
服务员点了点头收起菜单转身离开以后,周卿檐和简容一时之间彼此相顾无言。说相顾其实也不太恰合,周卿檐是一个劲儿地打量着简容,似乎意图从他神游天外的恍惚表情中读出现在的情绪;而简容,看似是望着周卿檐,但实则目光飘忽不定没有聚焦。也不晓得他俩就这样你看我我瞅着你看了多久,反正等服务员捧着一杯浮夸得吓人的甜点杯来到他们桌边,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简容这下回过了神,疑惑地望着面前那姹紫嫣红五彩缤纷的甜点,踌躇着开口:“你怎么回事?今天居然不是美式咖啡的心情?”
周卿檐去咖啡厅,无疑只会在美式咖啡和馥瑞白中则其一,美曰其名是‘一家咖啡厅的咖啡代表了这家咖啡厅的水准’,实则是他其实对过于甜腻的玩意儿不太感冒,以至于今天这一杯怎么看怎么腻得慌的甜点被端上桌的时候,简容不由得怀疑面前的是不是周卿檐本人。
“心血来潮。”周卿檐挖了一大勺芭菲上的香草冰淇淋送进嘴里,“不是,我吃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回事?”
简容犹犹豫豫地张了张口,又合上,以此反复了好几回,“就……我和傅列星睡了啊。”
“一觉起来,他睡在我身边,孤男寡男浑身赤裸的,难不成我俩醉着酒还能盖棉被纯聊天?”
这话说得十分在理,周卿檐不由得被他说得话头一哽。他放下了手里的长柄茶勺搁在垫着甜品杯的玻璃碗上,发出清脆的锒铛声,夏天虽然苦热但室内开着不小的空调,出风口正好在他们这个座位头顶,冷风呼啦呼啦地抚着头顶。
周卿檐左手叠着右手,放在桌上,垂着眼眸想了一下,郑重地说:“对不起啊,容容,是我自作主张把傅列星留在你家的,我以为你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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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喜欢他!”简容倏然激动得挺直了背椎,像棵直挺挺水灵灵的小白杨,但很快他又颓丧泄气得佝下了背,“但你也知道,我从来不在确认关系之前和人发生关系的。”
“嗯,就是知道才更加觉得对不起你。”
“算啦算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和喜欢的人睡了四舍五入那也是我赚大发了。”简容的愁绪一如既往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仅仅叹了口气,再抬眸眼底已经一扫先前的阴霾,转阴为晴了,“就是不知道傅列星记不记得这件事?你说我去让他负责他会不会吓一跳?啊,但我不是女的……”
“容容。”
周卿檐神色凛然地打断了简容眉宇间渐露的喜色,“惟月跟我说,傅列星是有孩子的。”
简容才刚攀上嘴角的笑容霎那凝固,他很缓很缓地眨了眨眼,似是每眨一下,眼底本愈发醇浓的笑意边褪去一份直到再也无迹可寻。
“容容?”周卿檐担忧地蹙着眉,“你没事吧?”
“没事。”简容笑笑着回复,但那只是个扯着嘴角的动作,笑意并未传达到眼底,甚至乎那儿一片漆黑,暗淡无光,“不就是失恋嘛,我又不是没失恋过,更何况我和他连恋字都还没来得及一点。放心,我没有当男小三的嗜好。”
见周卿檐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简容反倒宽慰起他来,“真没事。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你见过我吊死在一棵树上过吗?人不如猫狗,认定了一个主人就是唯一,生命漫长过客匆匆,没有人绝对是自己长路的尽头的。”
“谁知道会不会携手走到最后,发现那竟是分岔路呢。”
周卿檐闻言,释然地懈了气,往座位椅背靠了上去。面前的芭菲上点缀的香草冰淇淋已经融化大半,溢出的部分顺着杯沿流落桌面,奶白色的水渍透着点绿,似乎是糖珠褪色染上的。他其实的的确确不嗜甜,比起花花绿绿的甜腻芭菲,更喜欢微苦带涩的咖啡,可周惟月喜欢。很久以前这家店还未被装潢成摩登咖啡厅,还未经几人手,老板还是那位蓄着如同清代末年一丝不苟的辫子长发的大叔。
菜单也不如现在的变化多端,简简单单的卡纸从中间对折,里面的字全是老板用狼豪手写上去的。选择单一,咖啡只有馥瑞白和美式供选择,可芭菲却占满了整整一整页。十几年前的水果很贵,芭菲里头多半是水果罐头,最常见的就是黄桃了,周惟月就偏爱这一口,就着化工味儿十足的冰淇淋,是他夏天舌尖的一点甜。
周卿檐恍然觉得这么些年自己竟全无长进,生活里里外外破开罅隙,里头满当当的都是周惟月。
周惟月是他的普洛透斯,是他所有的青雉莽撞,是他涅磐的熊熊天火,是他万迷其中的梵格尔夫。吊死在一棵无果的树上并非明智之举,可他早已无法去想象完全抽离出这段扭曲情爱的他,是否仍会是完全体的自己。
“卿檐?”简容见周卿檐愣着神不作声,疑惑地开了口。
“容容,”周卿檐直起了身,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