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菜单上来后,周老师看他点了这么多菜,“就说你跟我回家吃, 你偏不听,花这钱太浪费了。”
“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自然要请您吃顿好的,下次再有机会,我去您家吃。”唐夏笑着问:“您看看合您胃口吗?不合适咱们再点。”
唐夏点的菜都是适合六十岁以上的人肠胃的菜。晚上不要吃的太油腻,清淡为主,还贴心的要了一份汤。
周老师这一天窝了一肚子火,看到唐夏这么贴心,终于舒服了,那种学生只是极个别的,他重点关照的孩子都是尊敬师长的好孩子。
俩人又聊了很多病历,周老师多见多识广,去过很多地方,给唐夏讲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病例,还有他当时用到的治疗方法。也有用药不合适的时候,后续做了怎样的调整,都告诉唐夏,让他以后少走弯路。这顿饭吃下来唐夏只觉得受益匪浅,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果然有理。
快九点的时候,唐夏给周老师拦了辆出租车,送他离开。小风一吹,冻得他缩了缩脖子。确实是降温了,风不小,偏偏又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特别凉。
唐夏冻的打了个哆嗦,赶忙跑回吃饭的地方避风雨。
他刚想给庄融发信息,这时候庄融的电话打过来,“吃完了吗?”
“已经吃完了,你现在到哪儿了?”
庄融:“出来吧,已经到门口了。”
说话间,唐夏就看到熟悉的车开过来,他惊喜的跑出去,这时候车门打开,庄融一手拿着大衣,一手打着伞,下了车看到唐夏后快走几步,把大衣披在唐夏身上,什么也没说,搂了他的肩膀为他遮住风雨。
回到车上之后,唐夏问:“不是说不让你来吗?你看看这天气,万一再把你冻感冒了,又得调理一阵子。”
庄融看看身上,“我穿得厚。”
庄融身上确实穿了好几层,一看就是周叔的手笔。
“拿你没办法。”唐夏笑了,不管多晚,都有人接他回家的感觉,真好。
庄融拉住唐夏的手,“冷不冷?”
唐夏笑道:“还行。”
“手都是凉的,”庄融拉过唐夏的手,贴在自己身上,“给你捂捂。”
唐夏往回缩,“不行,我手凉。”
庄融拉着他,“我穿的多。”
唐夏看着庄融认真的眼神,心里陡然像被熨烫过似的,暖呼呼的。这傻孩子,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都看不见别的。
到家之后,周叔催他们洗过热水澡,然后给他们端来两碗热姜汤,唐夏哭笑不得,“这么早就开始喝姜汤了?”
周叔催促道:“都得喝,喝完去睡觉,谁也不能感冒了。”
唐夏喝完之后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舒服的叹息了一声,“回家的感觉真好。”
庄融侧身倒在唐夏身边,嘴角又勾起来,看见他心里就有种踏实的感觉,想要靠的更近一些,只有唐夏让他感觉到安全,能让他放松下来。
唐夏摸了摸庄融的头,得,又黏上来了。
“哥,今天在医院,是不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唐夏揉他头,“你这消息太灵通了吧,你都是怎么打听到的?”
庄融抓住唐夏的手,放在枕头上,把脸贴过去,“我想知道的都能知道。”
唐夏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脸,不在意的道:“是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解决了。现在他肯定在家哭呢,他亲戚院长和他爹妈都得骂死他。”
这么一说唐夏突然想起来,“对了,我得告诉我舅舅,我给他挖到一个超牛逼的老中医,让院长大叔多给钱,别被别人挖走了。”
庄融抢过唐夏的手机,“这个不着急,我想问问,小树林等你一宿,是怎么回事?还有俞弛这个人。”
唐夏:???
庄融认真的道:“我吃醋了。”
唐夏无语,“你吃什么醋?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我作对,还有那个叫俞弛的,我也不认识啊。”唐夏都服了,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罪的人?
庄融看他真的不知道,嘴角勾起来,“那就不说了,不知道更好。”
唐夏嫌弃的问:“那你吃的哪门子醋?还敢质问我,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哥?”
庄融搂着他耍赖,“我什么醋都吃。”
唐夏翻了个白眼,“你这个思想还是要纠正。”
他也不管庄融缠在他身上,给他舅舅发信息,让他赶紧跟院长大叔商量,把周老师挖过来。发完之后他拉过被子就睡了,对于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切,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他是睡了,胡冠林却睡不了了。
下班之后,刘院长给他父母打电话,约他父母来家里吃饭。
这顿饭吃的胡冠林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爸妈脸上也没光,气的脸色发青。听说他见了监控录像还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还要冤枉其他医院请过来的专家大夫,胡冠林他爸实在是忍不了了,守着他妹妹一家子,就想找东西打孩子。
刘院长沉着脸,“唐夏是唐院长的小儿子,在这里发生这样的事,回去肯定要说,后续怎么跟人家医院合作?”
胡冠林他爸蹭的一下站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做?你这不是给你姑父惹麻烦吗?!”
胡冠林气愤的道:“他们都不信我,连你们都不信我,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他用气功推的我,你们只看见他没动手!却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还敢顶嘴!”他爸作势想打人,有一半是生气,另一半是做给刘院长看的。
“好了好了,”刘院长的夫人拉住她哥,“哥你先别动火,有话好好说。”
刘院长自始至终都没拦着,“咱们不说唐夏了,再说周老师,你知道他有多少人脉吗?他教书教了这么多年,就他那些学生,现在都在各大医院坐诊,还有几个甚至做到了院长、副院长的位置上,连中医协会都有朋友。只要你表现好,后面我跟他说一说,他能把你送过去学习,学几天就比在医院里坐诊半年积累的经验多。你可倒好,你说他是给我打工的,把他气走了,他能来咱们医院就是因为离家近,要不然请都请不到。”
现在不只是胡冠林脸色难看,后悔的不行,连他爸妈都给吓到了,他妈都气哭了,没好气的问他:“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闹出这样的事?你是不是中邪了啊!”
胡冠林绷着脸,死活不说。
刘院长脸色难看,“下班之前,我还接到了投诉信,说你仗势欺人,仗着是我侄子,不尊敬同事,说话太傲,对长辈没礼貌,走路都乱插队,对你有意见的人太多了,你平时怎么为的人?都说我们医院是家族企业,我不看医术直推侄子上位,我的工作都没法做了。”
院长的妻子也拉下脸来,娘家侄子再亲,也不能耽误自家老公的前程,侄子这么闹,传出去院长的名声实在不好听。
刘院长为难的道:“我是这么想的,你明天到医院就辞职吧。”
“什么意思?”胡冠林震惊的站起来,“姑父,你是要赶我走?”
他爸妈也急了,“他有错,让他以后好好改正,你把他辞退了他去哪儿呀?”
“继续在医院待下去,对谁都不好,现这么多人对你有意见,即便你改正了,他们以后还是会对你有偏见,你去别的医院,我给你开介绍信。”
说到底,还是刘院长觉得他的工作不好做了,胡冠林爸妈脸色也拉下来,说刘院长的夫人:“妹妹,你说两句,你娘家侄子就这么一个,谁家孩子还不犯点错?他成绩那么好,给他工作他都能胜任,做错事他可以改,你劝劝妹夫。”
院长夫人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和碗里的汤,为难的道:“男人工作上的事情,我们做妻子的也说不上话。”
这话一说,胡家一家三口心就凉了半截。
胡冠林他爸拉下脸面求情:“妹夫,你再给孩子次机会,他知道错了。”
刘院长还是摇了摇头,“他也需要磨练磨练了,你们太溺爱他了。”
胡冠林看到这里,冷着脸说:“爸妈,你们别求了,我走就是。去哪个医院不一样给人看病,我是燕京医学院毕业的,正经的名牌大学,到哪儿都有人要我。”
第二天一大早,胡冠林就去面试了,正好这家医院有好几个人来面试。
胡冠林拿着介绍信就往前走,负责人看见他插队,指着他:“你干嘛呢?基本的素质都不懂吗?站后面去。”
胡冠林举着手中的介绍信,“我是别的医院介绍来的,已经跟你们院长打过电话了。”
负责人心说这怕不是个傻逼吧,守着别人说是跟院长通过话的,走后门也不要这么明显的。
负责人冷着脸,“你站到最后面,面完试再说。”
这时候负责人接到一个电话,说话的时候看了胡冠林一眼,胡冠林眼睛里亮,心想肯定是院长说让他直接过。
负责人挂了电话之后,指了指胡冠林,“你去那一队。”
胡冠林扭头一看,那边都是年轻人,桌子上边摆着牌子写的是招主任助理,胡冠林懵了,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姑父到底是怎么跟那院长说的?
他不知道,这医院的副院长,就是周老师的一个学生。得知老师被他挤兑成打工仔,能让他来面试就给刘院长面子了,他就铁面无私一回,大家都一视同仁,让他用自己的本事考。考得过就留下,从助理开始做起,考不过就滚蛋。
胡冠林赶紧给他姑父打电话,压低声音小声道:“他们没让我直接进去,让我跟着他们考试,您怎么跟他们说的?”
刘院长没什么耐心的道:“那你就用你自己的本事考,你都毕业三年了,还不会?”
“他们让我考助理,我想面试坐诊的大夫。”
刘院长已经烦他烦的透透的了,“昨晚不是挺傲气的吗?要不是你姑父我,你也没坐诊资格,谁让你不好好珍惜来着?好好面试,磨磨你的性子,别想着一步登天。”
胡冠林心高气傲,被这么奚落实在是挂不住了,狠狠的想:等着吧,以后不知道谁巴结谁呢!
经过面试之后,胡冠林确实过了,但是不是坐诊的大夫,是给大夫做助理,还要学一阵子。
中午的时候,胡冠林在医院外面的快餐店点了一份炒米粉,憋屈的难受,心理落差极大。
这时候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来,径直走到他的桌旁了,客气地问:“请问,你是胡冠林吗?”
“是。”
“给你请帖。”
“谁的请帖?”
年轻人道:“俞弛的,以前你们不是朋友吗?”
晴天霹雳!胡冠林脑子一片空白,颤着手打开请帖一看,确实是俞弛,另一个女人他不认识。
胡冠林绝望的拿起自己的手机,慌乱中突然想起来俞弛已经把他拉黑了,胡冠林颤抖着手,眼眶已经红了,“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年轻人把手机给他,胡冠林摁出那个早已熟记于的电话号码,颤着手指拨出去,对面接听之后,胡冠林激动的问:“俞弛,你要结婚了?”
“你是?”
“你别挂电话,我是胡冠林。”
对面一下子就冷淡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胡冠林只觉得心中最不能让人碰触的一块柔软之处崩塌了,“有人给我送请帖啊。”
“啊?”
胡冠林情绪激动,也没发现哪里异常,着急的问:“俞弛,你为什么要结婚?”
对面冷漠的道:“我28岁了,不应该结婚吗?我现在很幸福,我的妻子很好,她很温柔,也很顾家。”
“可你不喜欢她!”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胡冠林傻眼了,“你不是喜欢……”
对面也想跟他讲明白了,不想再这么纠缠下去,“是啊,我以前是喜欢他,到现在他也是我心里的白月光,我一直没有告白,是因为我知道我这样世俗不会容忍,家里更不会接受。我喜欢他,并不代表我要让他知道,也并不代表以后要跟他一起过日子。”
自始至终,俞弛语气都很冷淡,“现在我已经放下了,我自己都没有勇气走那条路,我何必去告诉他,徒增厌烦?我很庆幸当初把这件事憋在心里,以后见面,我们还能打个招呼,叫一声学弟。当然,还是要希望当年你找他的时候没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他不知道我是谁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