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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年轻了。”
虞焰有些无言地看了他一眼,转向教导主任道:“那二十三岁能去哪里上学?”
“二十三岁?”教导主任将目光锁定在了宋踏云身上,“不是应该在幼儿园里待着吗?”
虞焰忽然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宋踏云是该回到幼儿园重修些基本礼仪道德。
该问的都问完了,翘课的初中生同幼儿园小朋友不顾教导主任的质问,急匆匆地溜出了校园。对于这个世界的新奇秩序,两人基本有了一些了解,想要彻底弄清楚,大概还得去一个地方。
再次坐上孩子驾驶的计程车时,宋踏云的心态已经很坦然了。汽车平稳地驶到了妇幼保健院,这个众人生命起点的地方。
如果不是在内心世界里,虞焰大抵一辈子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两个大男人在这里穿梭确实有些奇怪,时不时有医生前来问他们是哪位的家属,两人只能尴尬地打哈哈。
产房外,穿透房门的啼哭声之中,那些新手爸爸的脸上或是喜悦或是担忧。宋踏云忽然开口问道:“虞医生,你说这些爸爸的心里都在想什么?”
虞焰没当过父亲,以后也没有机会体验,这个问题着实问错了人。不过就像那些长年单身的人最擅长解决他人情感问题,虞焰也努力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努力揣测道:“他们大概在关心母子的安危,对于即将诞生的新生命,也怀揣着爱意在期待吧。”
“爸爸都会爱他们的孩子吗?”
比起在问虞焰,这个问题更像是宋踏云在自言自语。以至于虞焰沉默了好一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
就算是常常被歌颂的母亲,散发出来的母爱也有一部分来自于孕激素的影响,是一种本能而难以抗拒的情感抒发。而与孩子没有直接联系的父亲,这“如山”的父爱,或许也因为像山一样,需要经年累月才能形成。
但虞焰相信,宋踏云此刻所需要的大概并不是一个理性的答案。有人疾步在走廊上跑过,他抬手将宋踏云揽到身侧:“会的,只是有些埋在心里。”
宋踏云轻笑了下,很显然并不认同这个回答。
“生了!是个千金,六斤四两。”有位医生推开产房大门宣布道。
虚弱的产妇被缓缓推了出来,宋踏云好奇地朝床边望去,却没见到小婴儿的身影。有几位家属陪着孕妇去了病房,剩下的则团团围在原地,低着头仿佛在寻找些什么。
“爷爷好!奶奶好!”
声音像是来自于……地面,宋踏云疑惑地蹲下身来,在众人腿缝之间看见了声源。脸上的皮肤还皱着,稀疏的毛发贴着头皮,很显然就是刚刚出生的那位千金,只不过,这会儿已经稳当当地站在地上,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这个世界的小孩都是神童吗?”虞焰不知何时也在他身边蹲下。
没待宋踏云回答,小婴儿便发现了这偷偷观察她的两位大人,她推开人群走上前来:“你们是谁呀?”
宋踏云没急着回答,反倒给对方抛去了一个千古哲学难题:“那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叫倩倩,今天刚出生,是一名建筑师。”小婴儿字正腔圆地答道。
宋踏云没忍住笑出声来:“不好意思,不过,你对建筑很了解吗?”
“当然了,我……”
倩倩刚欲回答,一双大手却突然把她抱了起来,女人看起来很是着急的样子:“咱们得去建筑院实习了,没空和你们聊天。”
一行人又匆匆离开了走廊,两人交换着目光,异口同声道:“疯了吧。”
“很显然,这个世界的小孩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被定下了方向,刚落地,便会直接按照既定轨迹进行工作。”虞焰开口道。
宋踏云接下了他的话:“然后工作到十八岁,反而要回归校园?”
“之前经历的那两个世界,和现实都有一定程度的颠倒。我猜,在这里,颠倒的是人生的轨迹。”虞焰一边朝外走去,一边推测道,“现实世界的童年、学习直到工作,在这里则完全相反。”
“那他们只用工作十八年,听起来怎么还挺不错的。”
已经工作多年的虞焰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你想在这里直接享受退休生活吗?”
退休暂时是没法退的,两人的年纪正值学龄期,刚刚踏上街道没多久,便有恪尽职守的警察走上前来盘问:“你们都是哪个学校的?怎么没去上学?”
“我们是……”
宋踏云支吾着,还没编出答案,便被人强行一拽:“跟我们去局里走一趟。”
警察的年纪虽小,力气却不比成年人差。两人稀里糊涂地被绑上了警车,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来到了公安局,“咔咔”两张照片一拍,资料一调,警察摇了摇头:“他俩的工龄为零。”
宋踏云还没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但从几位警察的表情来看,事情似乎还挺严重,他急忙辩解道:“我们是从……从外地来的。”
“你在说什么?”警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由分说地就赐给了他一对银镯子。
宋踏云心下一沉,侧身就打算躲。可他显然低估了这几位警察的反应能力和臂力,明明个个都比他矮一大截,却分分钟把他压制到毫无还手之力,强行推进了关押室之中。
不到一分钟,虞焰也被推了进来。看起来,他吸收了宋踏云的教训,并没吃上多大苦头。
两位现实里的良好市民就这么体验了一回看守所的生活,虞焰看起来还算淡定,但说出的话倒怪唬人的:“我听他们说,故意逃避工作似乎是个很严重的罪名,可能会被执行死刑。”
宋踏云将被铐起的双手举到半空中看了看,这可不是虞焰的布条,没那么容易逃脱。他环视了一圈关押室,连个窗户也没有,铁门的缝隙窄到伸出一只胳膊都费劲。
“或许我们可以学安迪,找个东西挖它个十头八年。”宋踏云用指尖刮了刮墙面,有粉末纷纷扬扬落下。
“我猜你可能没有机会被押到肖申克慢慢做鼹鼠,而是直接被送往死刑场。”虞焰半倚在铁床上,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虞医生。”宋踏云坐回床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准备坐以待毙吗?”
虞焰忽然伸出手来,不由分说地将他一拉,宋踏云整个人栽倒在他身边,虞焰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好好睡一觉,保存体力。门总会开的,到时候你得让它不要关上。”
作为一位医生,除了需要精湛的医术,能够迅速抚慰病人的情绪也是很重要的一点。昏暗的室内,宋踏云望着虞焰沉静的双眼,心底的烦躁慌乱忽然被一点点扫净。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半晌后,宋踏云静静阖上了双眼。
这一觉睡得其实并不舒坦,狭窄的单人床上仅铺了层薄薄的床单,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硌得疼。两人的脸色还算平静,不过内心早已泛起了万丈波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