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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紧,简直像是被蛛网捕获的猎物,只能一步步束手就擒。
“别乱动!”林晚吟低声喝住他。习惯了周围的黑暗后,她终于能勉强辨认出眼前的景象。
三人像是置身于走廊的尽头,背后是一堵牢靠的墙。面前唯一一扇门虽然是开着的,却被交叉纵横的长条给封了个大半。方叙海此刻正跌坐在地,被布条牢牢缠着,动弹不得。
虞焰从口袋里翻出把崭新的手术刀,干净利落地割了上去,布条应声而断。但下一秒,这些布条像是有生命一般,从四面八方延展而来,将刚刚分开的空隙再次填补上。
“虞哥,你悠着点,我快被勒死了。”像是怕被布条听到似的,方叙海都不敢大声说话,哼哼唧唧地抱怨请求着。刚刚那一划,他的身体上又被多缠了几根布条,有几处都给勒出肉来了,他只能拼命仰着头,从夹缝里努力呼吸着。
“抱歉。”眼前的新奇状况,令虞焰也有几分着急。割不断又挣不开,到时候别说方叙海了,三人全都得在这小地方被活活困死。
“等一下,这不是简单的布条。”林晚吟眯着眼凑上前看了看,身子努力保持着平衡不触碰到这些怪玩意儿,“它上面有好多刻度……这是量身用的软尺!”
“刘纤纤这是什么意思啊,哪有这样给人测量身体的。”方叙海听着都带上哭腔了。
“软尺……量身……”虞焰半是自言自语地默念着这些词,环视了一圈四周后,毫不犹豫地将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只留一件薄T,顺便望向了一旁的林晚吟,“晚吟姐,你的外套借我一下。”
“虞哥,你耍流氓啊。”刚刚还怕得快哭出来,这会儿倒能嬉皮笑脸地开起玩笑,也不知道方叙海的心态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不想死就少说两句。”面对这个不合时宜的玩笑,虞焰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
林晚吟神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将外头的梭织夹克脱了下来。晚上天凉,她便特地添了件外套,没想到这会儿倒派上了用场:“你拿这个要做什么?”
虞焰拿着两件衣服埋头就开始鼓捣了起来:“既然是尺子,那肯定得量东西。我想,咱们做个东西给它量,让它量出满意的结果,会不会有效。”
林晚吟的外套面料还算挺括,虞焰便把自己的衬衫团了团塞在里面,顺带将外套上的松紧腰带拉至极限打了个结,又简单将四周扯平整。举起一看,已经有几分人台的样子了。
“你这是要造个‘人’给它量?”林晚吟一面觉得有些逗趣,一面倒也挺佩服虞焰的脑洞。
“硬攻不能只得巧取,试试咯。”虞焰扫视了一圈外套,将腰部又扯紧了些,“还差两条腿,晚吟姐,要不等会你将手臂举起来充当一下。”
“哪有这么细的腿。”林晚吟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眼自己的胳膊,但想到刘纤纤那简直就剩腿骨的双腿,她沉默了半晌,“行,我试试。”
一切准备就绪,虞焰有些不安地滚了滚喉结,将外套举至一人高的位置。林晚吟也配合地半跪在地,伸直两臂,将双手藏在了外套里。
就在外套贴近布条的一瞬,这些软尺便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先是缠上那可能都不足五十厘米的腰,再裹上那平坦的胸脯,由中间开始,一圈又一圈向上下两侧延展,最后甚至缠上了虞焰的手腕,怕是连头围都得测个仔细。
出现了新的测量物,原本缠着方叙海的软尺也兴奋地奔赴而去,惹得他又被缠紧了几道,呼吸都快有些不畅,却不敢多抱怨一句。三人的性命这会儿几乎全部捆绑在了虞焰的孤注一掷上,要是失败,那便一个也逃不脱。
虞焰一瞬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决定,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缠在这具假人上的软尺沉默了几秒,每一秒都被拉到无限长,令三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终于片刻后,软尺重新有了动静。
先是缠在腰际的软尺在飞速前进,像是有人在一旁将它抽开一样,它在腰上轻巧地绕了一圈,便消失在了目光之中。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布条开始被抽离,一根又一根四散在空气里。原本狭隘的视野也逐渐变得开阔起来。
待到最后一根布条被抽离后,一面完整的入口显现了出来。重获自由的方叙海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无力地依靠在墙上:“虞哥,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虽然猜想成功了,但虞焰心里仍有几分后怕。换做从前,他大抵不会如此破釜沉舟。同伴向来毫无二心地给了他百分百的信任,他却拿此来做赌注。
虞焰猛然回过头去,迎接他的是沉默的墙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重新穿上衬衫后,虞焰纠结地拉了好几下上头的褶皱,确认无法拯救之后,他才抬起头来,望向前方。
三人像是进到了一间博物馆,又像是误入了某个秀场。裸露的地面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字母“T”,四周打着昏黄色的壁灯,“T”字两侧的空白处,是两条展台,上面罩着透明的防尘玻璃。
“咱们进去参观,是不是还得走猫步啊。”方叙海看着这天然的T台道。
“你试试。”林晚吟冲他扬了扬下巴,饶有兴致地建议道。
说做就做,方叙海当真扭着屁股就走上去了。不过没两步,他便意识到自己那是毫无走秀天赋,两腿拧麻花似的直接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
身后的两人被他逗得刚笑了几声,便见T台突然亮了起来,一个个方块字开始竖着滚动起来,合着这还是一个LED屏。
眼前蓦地出现一个“死”字,给方叙海吓得不轻。他连爬带滚地费劲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完整的内容是“要么瘦要么死”。
“这姑娘要不要对自己这么狠啊。”方叙海心有余悸地后退了两步,看着这上面滚过去的就没一句好话。
死胖子、死肥猪、就知道吃、胖子没前途、控制不了体重的垃圾……
一个个方块字平静地滚动过去,却像是一把把毫不留情的利刃。仿佛人生全部交由体重计上的数字来审判,让那一圈圈标满刻度的软尺将自己缠绕成身形“完美”的木乃伊。
面对这些不堪的字眼,众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约莫半分钟后,屏幕忽然黯淡了下来,一切又归为了平静。
众人犹豫着刚想重新走上去时,从T台的尽头忽然款款走来了一个人。
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具行走的骨头架子。她未着寸缕,却并不因裸/露而有丝毫的性吸引力。根根分明的肋骨,腹部形成一个巨大的盆地,关节处是胳膊和腿最粗的地方,那可怜的皮肤薄如蝉翼,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骨头给刺穿。
“刘纤纤?!”方叙海本能地叫了出来,但很快便意识到,从那头骨的轮廓以及明显矮一截的身高来看,眼前的只不过是另一个陌生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