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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瞳孔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
“你这过分的笃定,就是基于你在网上的那些小伎俩吗?”
宋踏云喉结上下一滚,轻轻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你幼儿园是在白云路上的,你最讨厌喝草莓味的牛奶,喜欢巧克力的。初一那年你和初三的学长打架,闹到险些要被学校开除。高二分班时,你选了理科是因为你和教历史的老师曾在课堂上闹过矛盾……呵,你上学时可真不让人省心。”虞焰忽然如数家珍般报出了一串宋踏云从前的事。
宋踏云的眼里难得泛出一丝慌乱,有几分惊恐地望向了虞焰。眼前这个自己曾以为对其了如指掌的人,突然之间变得无比陌生,甚至有几分可怖。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尽管宋踏云奋力隐藏,还是被虞焰精妙地捕捉到了之中的颤抖。
“你这么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怎么轮到自己时,就这么害怕了?”
陈新绘的病房到了,虞焰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耐心地帮她掖好被角。
轻轻带上门后,虞焰似乎并不急着离开:“我还知道你有个特别喜欢的娃娃,从小陪你到大,去上大学那年,母亲帮你收拾房间时随手给丢了。你放假回来知道后,和她大吵了一架,甚至闹起了绝食,看不出你还喜欢玩娃娃……”
“不要再说了。”宋踏云几乎是带着哀求从喉咙里逼出了这一句。
第16章 间奏
作为医生,虞焰在病人和家属之间的风评通常都很不错。他足够温柔,有着充足的耐心,令每一位都如沐春风。
不过面对宋踏云时,他逐渐意识到这点肤浅的温柔,只能惹来对方的变本加厉。这位特别的存在,令他有时候不得不“坦诚”一点。
比如现在。月光在宋踏云的脸上刷了一层白釉,那双总是闪着狡黠目光的眼,此刻充满了不安与恐惧,仿佛一只受惊的鹿。
虞焰抬手轻轻把住宋踏云的后脑勺,他能感受到手边的人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而后他顺着对方柔顺的短发,一点一点滑到后颈,轻轻拍了两下:“怎么突然这么怕我?”
宋踏云垂眼似乎并不想面对他,将右手越过肩头,反手握住虞焰的手腕,略显强硬地试图拿开他的手。
可惜虞焰这回也用了劲,死死地卡住他的后颈,手背青筋乍现,表情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一番沉默的较量后,宋踏云松了手:“虞医生,你要掐死我吗?”
虞焰识趣地松开了手,甚至带着安抚性质轻轻摸了摸他的后颈:“我是在想,这些听着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秘密,你怎么会这么害怕?还是说……本质上你只是害怕别人调查自己?”
宋踏云抬眼看向他,有些发懵地眨了眨眼,最后从喉咙里含混地哼了一声。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虞焰忽然笑得很开心,有种孩童拿到新玩具后向同伴炫耀的神采。
宋踏云的瞳仁迟缓地转了一圈,思维在变慢,语速也在变慢:“你会告诉我吗?”
“我向来很坦诚的。”虞焰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你母亲曾经亲口和我讲述的。”
烂透了的答案。
在这短暂的几分钟内,宋踏云的脑海里涌过了无数种可能性。甚至一度开始怀疑起虞焰的存在,他能够进到病人的内心世界,是不是也有着别的特异功能。
结果,真相简单到令人发指。
“所以啊,想要调查一个人,其实有很多很简单的方法。当然最简单的,你可以直接去问他本人。比如,宋踏云,你对我还有什么疑问吗?”虞焰认真地注视着他,语气难得的诚恳。
对于虞焰,宋踏云确实满腹疑问。不过在陈新绘心里走了一遭后,解决了七七八八,又冒出了更多的新问题。兴许熬夜当真会令人思维迟钝,那些解决的、未解决的问题糅杂在一起,让宋踏云没法精准地从中挑出一个。
最后,方叙海的脸突然出现在了他脑中,连带着那句说了一半的话:“你是同性恋吗?”
“我是。”虞焰回答得极其果断,这个问题简单到令他一度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这已经算是个公开的秘密了。
“哦。”宋踏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里见到同性恋。”
语罢,宋踏云微微皱着眉,借着微薄的月光毫不掩饰地观察着虞焰的脸,像在做什么古董鉴定似的。
虞焰耐心地让他看了半分钟,终于在第三十一秒憋不住了:“怎么,同性恋是长得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吗,我是比别人多了一只眼睛还是一张嘴?”
“你长得比别人……好看一点。”
也是稀奇,见面第一天就阴阳怪气说些揶揄话的宋踏云,这句话的语气居然格外的朴实。不是客套的夸奖,倒也没有过分的憧憬,似乎就是特别寻常地随口说了句心里话。
以至于虞焰一时半会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难得有几分害羞,刚刚端起的架子这会儿统统分崩离析,只能也打心底里道了句:“……谢谢。”
“不谢。”宋踏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逼出了几滴眼泪后,泪眼朦胧地再度望向虞焰,“我有些困了,虞医生,你也早点睡吧。”
虞焰忽然觉得困倦时的宋踏云一下子变得格外讨喜,不再故意地耍些小聪明,说话直来直去,笨蛋有时候果然比装腔作势的聪明人要可爱多了。
“晚安。”他认真地道了一句,但却没等来什么回应。宋踏云看起来确实是困了,像头企鹅似的摇摇晃晃地就进了自己的病房。
当然,那到底是期间限定版的宋踏云,可遇不可求。第二天,虞焰正在办公室办公时,满血复活的宋踏云便格外自来熟地径直进了他的办公室,顺手打开了顶灯:“虞医生,你怎么总不开灯,难怪会近视。”
“……”虞焰的喉结上下一滚,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一点,而后用指尖轻轻敲了敲脸侧的眼镜腿儿,“我不近视,我只是眼睛有点畏光。”
“啪”一声,顶灯又被关上了,宋踏云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啊,你是……吸血鬼?”
“宋踏云,把你的脑洞收一收。”虞焰努力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开个玩笑。”宋踏云随手抽来一把椅子,在办公桌侧坐了下来,“我这回来是有正经事儿的。”
虞焰随意“嗯”了一声,他是不相信这人能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事儿可说。
宋踏云刻意忽略了他的敷衍,一手托着下巴半是回忆道:“还记得那个对陈新绘很重要的女人吗?今天上午我查了一下,她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你又去调查别人了?”虞焰睨了他一眼,“不过这也很正常啊,她可以一直活在陈新绘的回忆里。”
“我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宋踏云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你知道女人是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