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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我这么个人似的,略回头问了句:“起得来吗?”
我咬咬牙:“起得来。”
借着床的力,刚要起身,眼前却一黑,脑中放空一瞬,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扶住我腰侧,冷香袭来,他的手也是冷的,我直打了个颤。
兄长没有离去,松开我,立在原地,大约在打量我,我跌坐床榻发了汗。
“周希。”
我还是不太熟悉这个名字,片刻才缓缓抬头,借着一点微弱的灯光看清对方的脸,他神色晦暗不明,大抵要说什么,可他突然改转主意,走近我,停在我面前。
他不欲同我废话,直接要害:“你去找了周一。”
我反问:“你派人跟踪我?”
“不然,你要等死吗?”他的表情始终是冷然的,睥睨着我。
我的身影在墙上变得很小,晃晃悠悠,而他的是高大的,压得我透不过气。
他说的是事实,而我烦闷的却不是这个,我天真地以为自己获得了最大的自由,暗地里还是被人监视,不管是他还是兄长,我都太自以为是。
我恶狠狠盯着他,仿佛一只初生牛犊,发泄自己的不满。
兄长皱眉,难见的波动,他说:“我不管你知道了什么,都给我埋在心底。”
他仅仅是来通知我,说罢就要离开,已经跨出门半步,他又顿住,背对我说:“不要用那种挑衅的眼神看他,他会更喜欢你的。”
之后,我常常在老祖家碰到兄长,那个他似乎很久没有出现了,而我又怀疑他是无处不在的,不经意间对上的沉沉的眼,相碰的冰冷的指尖,他的报复何时开始,还是已然开始?
那天答应周一替他画画,眼瞧着到了约定好的日子,我早早出门,逛了圈公园,长椅上,我打量四周,那些人就在我身边吗?
冬天很冷,我吸吸冻红的鼻子,乘车到了B大,周一抱歉地告诉我,他在和画室好友临时聚餐。
我说我改天来,电话那头就有人在问:“周一,谁呀,女朋友吗,叫来一起吃呀。”
“对啊,多双筷子的事。”
周一立刻正色道:“别胡说,是我堂妹。”
那人连声道歉。
周一又询问我的意思:“天这么冷,不嫌弃的话,希希也过来一起吃吧,暖暖身子。”
我思索一番,想着身后的一群人,便答应了。
17
酒楼雕梁画栋,高悬灯笼,颇有中国古建筑风,不由得让人想起周宅后的古宅,往内走,立刻有人上前引路,没有电梯。
二楼包间门口,我用冻得发涨的手指敲了敲坚冷玻璃门,有脚步踏在软毯的闷响,只两声,门就开了。
热气扑面而来,眉间几粒雪渣融化。
“希希来啦,”周一笑着侧身,让出一条路,“快进来暖和暖和。”
我抿出一个笑,一桌七八个人,有男有女,皆抬头望我。
说来他们是大学生,我是高中生,年纪却没什么分别,周一把门关起来,请我坐在他身旁。
屋内点了檀香,余烟袅袅,角落摆了几盆罗汉松,檀木色的桌中央有个蛋糕。
女孩子们夸奖我漂亮,递来茶水暖身,男孩子们笑骂周一不懂关爱晚辈,气氛活络,我绷紧的弦慢慢松下,肩膀一点点塌平,最后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椅背。
言语间,听闻好像是某绘画大赛将近,他们一起集训,刚巧又是那个短发女生的生日,所以临时起意一块儿吃饭。
“周一是下了功夫的,”他们挤眉弄眼,“知道小晴爱莫奈,就临摹了十几张弄成册子,没个一两个月可不行,比赛时间这么紧,还有时间专门准备。”
我暗暗把手中画藏在身后。
小晴的脸慢慢涨红,周一没有出声反驳,用余光觑她,随后他咳嗽一声:“都够了啊。”
大家识相地举杯,杯子碰撞,周一突然转向我:“希希,来,画给我。”
他已经送了生日礼物,又要我的画做什么?我脑海里升起不好的念头,周一难道也和那些周家子弟一样,想变着法儿捉弄我?
我手指扣紧椅边,到底还是把画交出去。
可是周一没有我想象中,摊开画卷和别人一起嘲笑我,而是正色,向同学们解释道:“我这个堂妹啊,从小不在B市长大,性格也文静,我看了她画的初稿,还是不错的,大家看看,要是不介意,我想以后带着她一起画画,让她多出来走动,交交朋友。”
一字一句,砸在我心头。
来到周家后,我碰到的是背叛的生母,虚伪的生父,阴晴不定的兄长,欺辱的堂家,无爱的老祖,已然变成惊弓之鸟,没曾想也会有人替我着想,关心我。
我低头咬紧唇,刚刚喝下去的热茶饮料化作酒,热烈地反刍回一股热流,熏疼我的眼。
咔哒,画筒被打开,接着是抽绳,哗啦哗啦,纸张铺开。
先是一静,紧接着各种抽气惊叹声响起,就连周一也一脸不可置信地回望我:“希希这是你画的?”
众人脸色各异,震惊质疑一股脑铺陈开,难道是我画得太差,没有达到周一口中的“不错”?我局促地面对周一,一时没有回答。
短发小晴起身走来,手指抚上油画,色块从她指尖流泻,画中人是她,却又不是她。
人像已经不是目的,蓝绿黑相间,是色彩的碰撞,意向的具化,画纸一角还有几滴甩上去的颜料,随性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