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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活着好不好?
也许是老天听到我的祈祷,我在不远处的田埂上发现了他,他衣衫褴褛,嘴角滴血,我冲过去扶起他的头,只敢低声喊他名字。
眼泪啪嗒落在血污,他见我来了,又扯出笑:“别怕,眠眠,以后他不会再来欺负我们了。”
我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几天后镇里人在河里发现了已经泡得巨人观的男人尸体,据说脑袋后面有个大口子,下面那物被咬成两节。
阿森只断了三根肋骨,在医院打了石膏就住回家。
“哪有那么多钱住院呢?”他嗓音嘶哑。
我自告奋勇来照顾他,阿森妈妈虽然不喜欢我和他来往,但是大人的不对盘,没有过多影响她对于我对阿森献殷勤的厌恶,不要白不要嘛。
但妈气得直骂我赔钱货,我真想回一句“如果不是阿森,我早死了”。
我给阿森喂粥,吹冷一点,再喂进他嘴,他的手没有断,我愿意喂他,他也从不说自己来。
我只知道我们很有默契,原来是这时候就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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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默契地从不提读书的事,默契地在他下工后一道去书店,翻阅图书,我们没读过书,起先看的都是些画册。
什么乌鸦喝水,三只小猪,最好看的是白雪公主,历经千辛万苦,公主等来了王子绝美一吻,一生一世幸福生活在一起,我还能看哭呢。
阿森那天很反常,对着全是方块字的一页发愣。
我问他在看什么。
他回神,目光温柔地笑着,长着老茧的指腹摩挲着纸上的一个字。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首诗叫做《长恨歌》,恨与爱人生死别离。存有这个字的诗句是——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眠,我的名字,尽管后来我已经不叫这个名字,可我梦中百般缱绻的少年啊,我永远记得那天下午,他用含着无限爱意的声音说:“这是我的眠眠呀。”
他从哪里知道这个字的呢,我没有追问,或许当时我该追问,阿森,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样子,我的名字像一个人靠着树睡觉,你呢,森林,会有很多树木吗,会是我靠着的那棵吗?
这个年纪的阿森已经加入了镇里炼钢厂,那个地方我听过最多的消息,莫过于某某操作不当断臂,被钢水浇了一身,重度烧伤。
阿森叫我放心,他还没那样笨。
他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给了一半给妈妈,另一半再分出一半交给我,说剩下的请我吃好吃的。
我一直没敢在工厂门口等他,我其实是有点自卑的吧?
如今阿森越来越有出息,人越长越好,不少姑娘暗地里都欢喜他,偷偷给他送盒饭,我都看见过的。
他初去工厂上班,我常常偷跑来看他,他那副尚显稚嫩的躯体在人群中十分打眼,我看见他因为吃力而扭曲的脸,因为灼热而泛红的肌肤,偶尔因为别人操作不当,溅到手背的铁水。我都觉得好像有人在我心口剜了一刀。
阿森还不肯给我看见,故意遮遮掩掩,我用力拉过,他疼得嘶一声,我红了眼圈,他轻叹一声:“就是怕你哭,才瞒着你。”
这个傻阿森,明明受伤的人是他,他却在我为他清理伤口,掉眼泪的时候,笑着看我。
我照镜子,发现自己真不好看,普普通通,连阿森的一半好看都没有,那些给阿森送东西的姑娘,随便挑一个都比我强。
尤其是她,上过学,家里有钱,长得漂亮,穿雪白长裙,笑得甜甜的,我知道她的名字——赵甜。
她递给阿森一盒巧克力,我和阿森肖想了好久,那一盒是阿森小半工资,阿森答应我,发了工资就给我买。
我看见阿森收下了。
那天我没有等阿森下班,一个人回去的,行人都是背景,走走停停,似烟如雾。
我傻傻地待在家,阿森来敲门,我没有开,他急得翻墙进来,拉着我左看右看,确定我没事才放手。
“眠眠,今天不舒服吗?”他小心翼翼带着关心。
月光下,阿森的五官精致得不像话,好像一个仙人,随时要离开,我牵着他的小拇指,一眨眼,泪水就掉下来了:“阿森,会不要我吗?”
他急忙腾出手给我擦泪,老茧划过,别样酥麻,软下声音:“怎么会呢,我会一直陪在眠眠身边,就算眠眠不要我,我也不走。”
“不要哭了,眠眠哭,我也会难受。”
他拿出一盒东西,是白天那盒巧克力:“你看,别人送我的,我一颗都没偷吃,全都留给眠眠。”
我俩来到日常休憩相聚的草地,顺势躺下去,巧克力在嘴里化开,又苦又甜。
天上星星月亮也相聚,“月朗星稀”,这是我新学的词,形容今晚,再合适不过。
“眠眠想做星星,还是月亮?”
“月亮吧,又大又圆,饿了就啃一口。”
阿森笑着侧过脸:“那我就做星星,永远陪伴月亮,眠眠,以后不管到哪里,抬头看看天,这些星星,就是我。”
这样一想,还真是美丽的夜空啊。
拿了阿森给的工资,我没给妈知道,第二天偷偷去买了本书,听书店阿姨说这本书讲了一个双腿残疾的叔叔与生活斗争的故事,我想断腿于这个叔叔,就像世界于我们,无一不需去面对和对抗。
我请阿姨在扉页帮我写了一行字——阿森第一次工资,赠予眠。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