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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心中暗念数次“我目前还打不过景昭,不能与景昭一般见识,往后一定谨记再也不与景昭打交道”才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平静道:“只是,还请鉴古尊以诚相告,除了担心景决耽误修行,这般强加干涉违背景决意志,可还有其他缘由?”
“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住鬼门魔君。”景昭叹了一声,这回神色间的忧思已不似作伪,他接着道,“若只是耽误修行,再修便是,他亦并非第一次逆元而行。只是从前他尚有道体,如今道体已殒、伤及根本,又固元不足,此次若任由他一意孤行,风险之大,难以估量。”说到这里,景昭已是语气郑重,再道,“不知陆公子可见过他的臬司剑?”
童殊道:“他背的那把锈铁剑?”
“是的。”景昭沉色道,“想必你曾与臬司剑有过交锋,可还记得它是何外观?”
童殊心中生出不安,一字一顿道:“明锋,冷芒,厚铁,长剑。”
景昭道:“如今呢?”
童殊一沉吟道:“我未曾见过景决用剑,但从剑鞘来看,布满锈迹。”
景昭严肃道:“关节便在此处。臬司剑乃我宗数代供奉护卫之仙物,每代有一位臬司剑使。臬司剑剑灵与臬司剑使元神相通,亦与仙道正气相通。臬司剑剑灵正盛时,剑身通亮。此番锈迹是自五十年前开始有些许,又在景决毁了道体后。锈迹通身,乃剑灵沉睡之相。”说到此处,景昭已是语气忧重,他目光幽沉,几乎是恳切地道:“不瞒陆公子,世人只道我宗对臬司剑有供奉护卫之职,却不知我宗其实还是臬司剑的追随者。臬司剑本乃通灵仙物,自有仙格,其虽与剑使灵识相通,却不以剑使生死而存亡。如今景昭已失了道体,只剩魂神,虽不至魂灭,却也是身殒。好在他有臬司剑护体,才不致魂散魂灭。在此非常之际,若剑使与臬司剑灵识相通尚好,可一旦剑使神识与臬司剑灵识相左,后果——”
童殊脸色忡忡,接过了话,沉重而肯定地道:“臬司剑,弃使新生,另择他使。”
景昭肃然点头道:“是。”
童殊倏然僵住,如坠冰窖,良久才缓缓道:“臬司仙既有仙格,便不可能生锈长眠,等剑灵殊醒之日,若景决仍未修行至超脱道体——”
景昭沉沉道:“便是小叔父魂散之时。”
童殊不后悔自己主导开启了景决溯劫,在动手之前亦想到了如何面对后果。但始料不及的是,景昭竟然会在配合事成之后,立时逃之夭夭。其理由之牵强,逃离神色之昭然若揭,让童殊大为光火。可不等他收势稍作休整,堂堂仙界魁首!景氏宗主!景行鉴古尊!竟如火烧屁股了般,头了不回,一走了知了!!!
童殊气得要掀锅,大骂景昭过河拆桥,然而气愤之余,又感到大事不妙,总觉得有难以预料的危险正在靠近,这危险一定十发让人措手不及,否则景昭也不至于避如蛇蝎。
此刻他面对着眼睫轻颤就要开启的景决,惴惴不安极了。
他变幻了好几副神色,却选不定哪种更能迎接景决的转醒,最后他停留在讨好的神情之上,非常狗腿的希望景决能够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他这种有勇无谋被人坑害的小人一般见识。
眼见着,景决眼睫抖了一下,两下,三下,四五下,而后缓缓打开。
童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两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想好的措辞竟一句都记不住了,张口只剩下:“五——五——”发抖的嗓音,连个称呼都叫不全。
然而,童殊却看到了不同往常的一双眼。
那双眼明亮而纯净,清澈见底;圆而大的瞳孔漆黑如墨,干净如洗,清晰地倒映着童殊的身影。
童殊从未见过景决这样的目光。
应该说,童殊从未在成年人身上见过这般纯净清澈的眼睛,一尘不染得如同九月深秋一碧如洗的天空,又如同未历世事孩童蒙昧天真的清眸,童殊看怔了,喃喃道:“你……你醒了?”
然而,景决却没有回应他,那双眼看他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童殊这才发觉,景决的眼睛干净的几乎有些稚嫩了,再加上这副茫然无觉的神情……童殊不敢置信地想——景决这是直接进入溯劫了?
其实溯劫既取意为“溯”,便是倒流回溯的意思,到这个关隘,修者都会进入到一个短暂的空白期,或修为退溯,或见识退溯,或记忆退溯,或兼而有之,这本不足为奇。童殊之所以震惊,是景决回溯的也太多了吧?看这样子,难道是溯回到了孩童时期?
虽说修为越高,回溯的修为和记忆越多,初阶修者可能只回溯几日至几月,而高阶之人一般回溯十几年不等,但一口气回溯几十年,这便极其罕见了。就算是晋阶真人,回溯几十年仍然是超出太多了,太不寻常了。
因着溯劫时这种回溯,修者能力暂时减弱,修为越高,历劫时越“弱小”,甚至可能连自保能力都丧失。是以,每到历劫之时,修者都会找信任之人护卫,否则举目无亲,一旦遇到难处,后果不堪设想。童殊在晋阶魔王之时,曾真切体会过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奈感。此时面对眼前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景决”,一边是感叹景决算是命好,有他护卫;一边大骂景昭带到临着居然变卦。
童殊试探着道:“你……今年几岁?”
景决目光一动,露出防备神态,然而这种防备也是带着稚气的,像是孩童希望快点长大不愿告诉真实年龄的所有思考都写在脸上的神情,他开口道:“你是谁?”
声音还是成年男子的音色,但音调却是一节一顿的孩子气,两相搭配,竟毫不违和,而是出奇的干净,清隽的五官透着清纯天真,一尘不染得如同谪仙。
童殊愣住了,要答之话顿在唇间,还未及回神,对方又道:“你是宗主?”
童殊知道景决这是把自己当成景昭了。他陷入两难的抉择,一则冒充景昭,能快速取得景决信任,往后同处也容易些;二则道明真实身份,而自己对于这个年纪的景决是个陌生人,忌于景决生性警惕,唯恐景决不肯轻易接受他。两害相权取其轻,童殊心一横,决定将错就错,又自觉十分无耻,面皮有些发紧,不自然地道:“是的,我是景昭。”
作者有话要说:哇哇哇!从这里开始,终于可以一步步解开他们少年时相识的过程,以及种种我很兴奋和值得浓墨重彩书写的情节!~
此文大纲挺复杂的,情节环环相扣,人物群像也多,铺垫到这里,终于很多情节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哇卡卡,大家快留言鼓励我多更叭!
感谢在20191214 13:13:24~20191216 17:5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