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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的执念与弱点,红琴在水难中受张生两次背弃就是最致命的精神弱点。红琴此时在怨恨顶峰,又被眼前的张生时时放大怨恨,她自己已不想醒,加上控魂之人术法老道,已经很难叫醒了。
以这种中术程度,童殊知道此时与他对话之人是红琴,又随时可能是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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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控魂术世间早有,只是零零散散的被一些邪修所用,一直未成大集。
令雪楼是第一个将控魂术研练至巅峰的人物,也是令雪楼教陆殊的第一样邪术。当时陆殊问:“据我所知,控魂术是被令魇门您归到邪魔外道里的,您最看不惯邪魔外道,为何还教我学?”
令雪楼深不可测地道:“欲知其害,必先受其害。”
童殊一点即通,这控魂术这等引魔人、道人觊觎的“好”东西试试也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贻。
而后他修了控魂术,发现很好用,渐渐有些欲罢不能,陆殊再问令雪楼:“并无害处,一用成瘾,若熟习此术,只凭这一术,我也可所向无敌。魇门君您到底因何叫我学此?”
令雪楼似笑非笑道:“不如你试试来控我?”
令雪楼承诺不会反抗,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童殊磨刀霍霍,后果极其惨烈。
控魂术遇到有反控术或是念力精纯之人,施术者极易受反噬,令雪楼没用反控术,但他的心思诡谲,念力极其坚定,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陆殊自以为是的控魂术。
反噬的痛苦比在魔蛊窖里的还要高数倍,在那场煎熬里童殊好不容易练出的魔息不仅一朝散尽,连从前引气入体的筑基基础也全废了。
在此之前,陆殊被赶出芙蓉山时曾被剥除仙根,一身仙灵修为湮灭迨尽,是已经废过一次的人了。
而后来到魔域,凭着一身根骨,他咬牙重头再来,筑魔基,练魔体,总算另辟蹊径寻得再造之路。
然而他在芙蓉山被童弦思拼死保住的根骨,却在魇门阙碎骨万断。
自作自受,怪不得人。
这就是妄图走捷径的代价,令雪楼用灭顶的教训当头敲了他一猛棍——什么叫做“邪魔外道”!什么又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
陆殊重头再来的下场是一无所有。
正常人能挨过一次重造已是极限,陆殊二十多年的生命受两次致命重创,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被摧残得要万念俱灰。童弦思教他的那句“
求仁得仁,亦复何怨”陆殊念了一万遍也得不到解脱,那一丝苦苦支撑的清明摇摇欲坠。
他的痛苦与挣扎,令雪楼看在眼里,却漠不关心,陆殊一度觉得自己连那蜉蚁都不如,蜉蚁偷生尚能撼树,而他只剩苟延残喘。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不认命,再一次去问了令雪楼:“若自身无力自助,为求生存,借力有何不可?”
令雪楼一语道破:“我知你有网罗万象仙籍贯的上邪经集阁,想必里头什么邪魔外道皆有记载,你如今连气都没有,想借哪一套术法一步登天?”
陆殊道:“论借力之术,控魂术为最。”
令雪楼如鬼似魅地笑了起来:“你还敢再练?”
“为何不敢?”
令雪楼冷漠道:“哦?那下场你忘记了?还有命再挨我一回?”
“可这世间毕竟不是人人都是魇门魔君,万人里也难遇一个您这样的人物,我怕什么?”
令雪楼轻笑道:“人外有人,陆殊,你以为这世间当真只有一个令雪楼?”
“至少目前看,是只你一人。”
令雪楼大声笑了起来:“就算当真如此,若有一天你借不到外力又如何?”
“天大地大,万物生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令雪楼睥睨他一眼道:“控魂术要么控生人,要么控死人,北境的冰凌境,干净无垢,人烟稀少,到了那处,你又奈何?”
陆殊被问住了。
令雪楼目光陡如鹰隼,极轻漫地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自身高。陆殊,若你是为学那些邪魔外道而来,不如早些从我的魇门阙滚出去罢。”
陆殊没有滚,而是再问:“魔道业力重,飞升无望,修魔之人堕入此道,求的无非是快意杀伐,借助外力趁势而上也算另辟蹊径。若魔道也要悟道修身,又为何修魔道?”
“茹毛饮血,拼死斗狠,送他人做鬼,自己也离魔鬼不远了,踩着一地破败的尸体,最高能到哪处?”令雪楼淡淡望向高处,接着道,“魔修一旦沾血便无从飞升,爬的越高,摔的越狠。辛辛苦苦修魔一遭,就是为了摔下高楼?”
童殊答:“自然不是,可是魔修难飞升,既然结局无望,何不求过程之快?”
“我曾说过,魔道亦有飞升之法,只看你信不信了。”令雪楼目光悠远,也不知对谁说着,“求人不如求己。”
仙史中确实有载曾有魔修飞升,但仅有一人,那魔修无名无姓,不知是哪位世外高人,若不是戒妄山顶上的议仙楼亮起一盏黑色的飞升长明灯,世人还不知有此魔修存在。
不过那是传说般遥远的人物,无数苦苦煎熬的魔修再无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魔修渐渐不信了。
但令雪楼当时这么说,当年的陆殊信了。
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他紧紧地记在心里,并且触类旁通,连之后令雪楼教他的东西都要先翻查一番才肯学。
奇异的是,令雪楼对此竟毫不介怀。
于是童殊又懂了一个道理——不盲从,学我所用。
他与令雪楼之间从未立过师徒契,教东西的那个漫不经心没有师父样,学东西的那样自有主张没有徒弟样,两人师不师,徒不徒的,直至令雪楼身殒之时,令雪楼没要求过,而童殊也没叫过令雪楼一句师父。
令雪楼大概是前无古人所无来者的师者,什么都教,随心所欲,又什么都不要求,由着陆殊爱学不学自生自灭。
收回思绪,童殊微微皱眉,错开与红琴的目光。
他张望四周,此处四面环壁,只有两个通道。一个是他上方已被封住的甬道,另一个是红琴身后的石道,而那个长长石道里此时里面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童殊心道不好,双指用力,朝红琴脉门灌入一道控魂符,想要夺取红琴意识的控制权。谁知符咒灌入其中,却如水遇堰坝,生生被拦走去路——那是另一个人的符咒。
那符咒又狠又邪,像一把獠牙,挡住他的去路。
经很多年,童殊没有遇到这种对手了,童殊冷笑着指上凝力,念起上邪心经。
红琴被两道符咒控制,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脸上却倏然一笑道:“公子,你别徒劳了。想会我主人,没这么容易,不如先见见我的姐妹们吧。”
随着她话落音,石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