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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明眸顾盼,然而漂亮有余,英气不足,实在不符合他从前气宇轩昂的形象。
    他不敢置信地凑近湖面,挤拉揉搓都无法把自己揉回原来的样子,他无可奈何,悲痛欲绝地指着湖面,转而再指向苍天:“上天啊,你到底有完没完?”
    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波澜不兴。
    陆殊两嗟三叹地望回湖面,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身上繁复的符纂,醒来健康的身体和灵活的四肢,于是心中明了——他这是被人移魂了。
    得出这个结论,陆殊心中哀叹:“多管闲事的好心人,你倒是好事做到底,帮我把魂移全啊!”
    不怪陆殊得寸进尺,他之前逃命无暇他顾,此刻静下来,就感到元神一扯一扯撕裂地疼。这种疼痛深入骨髓,无处可逃,越是专注,越是疼痛,凝心聚神时,简直生不如死。于是只好做罢,放弃思考。
    更可气的是,他前世残疾,是被人挑断手脚筋并割了部分元神的,如今虽换了副身体,却只是副健全的空架子,他元神中根深蒂固的四肢疼痛依旧是随着来了。
    他重活一遭,不仅依旧四肢残疾,还弄丢了部分元神,真是越活越落魄,落了个脑残合并残疾的下场。
    他自说自话一阵,唉声叹气,转念不知想起什么,面色一沉,伏下身,对着深潭侧首对照。
    果然照见自己右耳垂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点。
    这个小点不算明显,之前一闪而过没注意,此时细看,心中陡然翻涌起来,他目光骤冷,蹙着眉低头翻开了自己的衣襟,果然在心口以上锁骨以下的位置又发现一个红点。如此往下,两乳中间膻中穴,第三个红点;脐下中极穴,第四个红点;右腿足三里第四个红点;左腿三阴交第五个红点,后腰腰椎之间命门第六个红点。
    七穴连锁,还差一个穴。——事已至此,陆殊反而不惊了,而是冷笑一声,摸向自己的头顶正中百会穴。
    不出所料,也有一颗和身上红点质地相同比皮肉坚硬的凸起,他不必照镜也知道头顶上那枚也是一样的嫣红色。
    这手段世上知晓无几,有幸他就知道——每个红点下面其实是一根用人血染红的桃木钉,钉上有他独创的锁魂纹,择新死之人在咽气之日以特殊的力道和术法,钉入体内。这些是他当年亲手默下的符法,现在一五一十被人用在了自己身上。陆殊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天空,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他面色冷峻,却不十分怨恨生气,眨了眨眼,双瞳又复明亮无痕。山谷清幽,风中似有兽声低叫,他听了片刻,恍然又想起什么,举手察看,双手腕上,双脚踝上,各隐隐现出一条半指宽的红纹。
    “真是滴水不漏,怕我散魂,连锁魂钉和缚灵绫都给我用上了。”
    如此想着,陆殊拍衣站起,捻指捏住了脖上戴的一颗黑色珠子。他之前照水时就看到这东西了,当时以为这脖子上不男不女的锁骨链不过是配饰,如今看来,这根黑色的锁骨链以及链中这颗黑色丹珠,竟是镇元珠!
    陆殊啧笑一声:“这许多价值连城的宝贝,还真看得起我。”
    他就是带着这一脸又嘲又冷的笑,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正在的闭目养神的少年。
    第3章 辛五
    少年察觉到他的注视,睁眼望来,对上视线,静静看着陆殊一步步走近。
    这双眼澄净幽远,过分平静。
    平静得像是一眼能看到结局,里面万物尘埃落定。
    走近了,陆殊才发觉那少年看着年纪小,实际比自己高了半头,他需要微微抬眼才能与其对视,他挑眉问道:“你身上可有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少年收了对视的目光,看了眼他散开的前襟,挪开视线,摇了摇头。
    陆殊这才注意到衣襟散开了,他随意地拉上衣襟,转到对方面前道:“能一起落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说来咱们也算有缘人。我是糊里糊涂来的,你是怎么来的?”
    说完,他笑了一下。
    然而,眼前的少年并不买账,只淡淡的回视他,不答。
    这少年在防备他——陆殊心中冷笑,带着几分不善问道:“你醒来时坐的是什么位置,你知道吗?”
    那少年又是不答。
    陆殊心想,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却是块冷铁,无趣得紧,他懒得再耗费精力在此,转过了身,同时眸光转冷,心道——少年之前所坐之位是——引灵位。
    引灵位乃引灵阵的主阵之位,主阵之人坐于其上,能操纵阵中之人魂魄归位。
    陆殊醒来所处的青草地位于此谷北面最阴处,阴处能藏阴鬼;
    面南一棵遮天蔽日的古树,天然而成的招魂幡;
    树下一位失魂深眠的少年,少年离他恰合七七控魂之数;
    他身上一件诡妙的奇药画就的符衣;
    他身下一片草汁横流的青草地;
    以及那只稀世罕见似狗肖虎的怪物鬣虎,是为恐吓生灵阴魂近前之用;
    所有这些串联成一个天时地利至阴至邪的招魂阵法。
    啧,真是开了眼。
    这阵法他当年都摆不出来,他陆鬼门被关了五十年,这世间的邪术非旦没衰弱,反而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么想着,他又深看了那少年一眼。
    陆殊绕谷走了一圈,发觉此地是个死谷,唯一的出路在天上,陆殊现在这副残破的身体,想飞出去是做梦,只能做罢。
    陆殊停在某处隘口,山风料峭,鼓起他的衣摆,四周极静,又似静闹。那些一路追随着他的,伏埋着的一双双绿油油的目光紧紧粘在他身上。
    若是旁人,早毛骨悚然了,然而陆殊却不以为意,施施然回到那少年所在的地方,朝那少年吹了声口哨。
    那少年应声望来。
    陆殊道:“你这人也是奇怪,掉进这么个鬼地方,还不紧不慢的,竟有闲心支火,是打算在此长住?”
    那少年再一次不应他。
    这谷里只得他们两人,陆殊是闲不住的,靠近了又问:“来了半日,也不见你吭个气,莫非你是个哑巴?”
    那少年低下头,垂眸在看着什么。
    陆殊被他看得左右转转察看脚下,正不解间,忽听一把低沉冷清嗓音道:“你腿无疾,为何却有跛态?”
    乍冒出的活人声音,叫陆殊吃了一惊,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是那哑巴开口说话了,随即笑道:“腿有否疾,可不是凭看能知的。”
    那少年又问:“你元神有损?”
    陆殊没必要对个陌生人道明底细,自然不肯实情相告,加之对方几次三番无视于他,他反口揶道:“小先生凭空断定我四肢健全,我残不残你如此笃定,对我了如指掌至此,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那少年却执着再问:“你是真瘸还是